宴席当然不能光有馄饨。就算楚留香他们只想吃馄饨,丐帮也不会答应。
楚留香他们已从“陷害南宫帮主的凶手”,又变回了帮中的贵客,没有任何帮派会只让他们吃馄饨。
丐帮弟子虽都是叫化子,其实帮中也是有产业的,不然又怎么能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的运作?
是以这顿宴席称不上山珍海味,却也丰盛得紧,特别是那丐帮秘制的“叫化鸡”,绝对是少不了的。
叫化鸡很美味,酒也是好酒,足见丐帮待客和赔礼的诚意。而戴独行的目光,则更多地落在了柳烟飞和花满楼的身上。
只因这两个人,一个是多年前就已成名、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天才少年剑客,另一个的名字,却从未在江湖中流传过。就算是戴独行旁敲侧击,再三探问花满楼的出身,花满楼也只是微笑不答。
这更令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愈发神秘起来。
戴独行自然知道,江湖中人各有各的隐私,再问下去就是对人的不尊重,于是只举起酒杯,笑吟吟地去敬花满楼。
谁知他一句话还未说出,花满楼的神色突然变了变,跟着他的人就像一道青色的光芒,眨眼间掠出了大门。
戴独行举杯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他咳嗽一声,才望向楚留香,想问一问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花公子,为什么有这样古怪的脾气。但楚留香就像根本没看见他一般,转瞬就跟在花满楼的身后纵出门去。
楚留香一动,胡铁花、姬冰雁和柳烟飞自然也动了。几次并肩作战的默契已令他们意识到,花满楼一定发现了什么。
花满楼已跟两个灰色的人交上了手。
这两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暴露在外的,与其说是活人,还不如说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陶土人俑。但两人手中那寒光森森的长剑,却一望而知乃是利器。
花满楼就这么赤手空拳地穿梭在两人的剑光之间。
楚留香早已不假思索地跃向前去。就算他看出花满楼同时对付那两个人也毫无问题,他仍然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那一刹那,一个隐约的念头浮上他的脑海,但还未成型,他已不再去想。
胡铁花也想跟着上去,柳烟飞长剑已在手,却被姬冰雁一手一个拉住了。胡铁花立刻跺脚道:“死公鸡,你这时还拦着我!”
姬冰雁没有回答,他们的耳边已听到戴独行低沉的嗓音:“结阵!”
呼啦一声,二十余名丐帮弟子已纷纷跃出,将正在交手的四人都围在了当中,跟着便有二十几根棍子同时伸出,猛地在地上一顿。
“砰”的一声响,就像是一个讯号。
楚留香早就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听到这个声音时,便挽住了花满楼的手。两人的身影蓦地一闪,退回人群,圈子里就只留下了那两个灰色的人。
又是“砰”的一声响,棍影交织,将两个灰色的人笼罩在了中心。布阵的弟子每个人的武功都不算很出色,但联起手来,已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楚留香和花满楼慢慢地向后退,这个棍棒舞成的圈子却在向内推进,像是要把那两个人生生绞碎。
两个灰色的人背对着背,互相没有对视一眼,却同时出剑!
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难听得简直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但当布阵的丐帮弟子醒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圈子竟已出现了一个缺口,圈中的人也只剩下一个。
几乎是同时,楚留香和戴独行的身影都朝着一个方向掠了过去。是那个灰色人逃走的方向。
而花满楼的身形一闪,已来到了圈外,恰好站在缺口的位置上。
他虽然看不见,却有一种特殊的直觉,让他分毫不差地填补上了这个阵法的漏洞。
尚未冲出的那人并没有再试图逃脱。他出剑。
剑锋回转,在他自己的颈间一抹,鲜红的血液已喷出。他的人也跟着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姬冰雁等人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寒冷。
不能逃,就死。决不给敌人留下活口,留下可以审讯的机会。
这两个灰色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而是属于一个法度森严的组织。
鲜血喷溅的声音还没有停止。花满楼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楚留香和戴独行也转了回来,脸上都带着失望。
姬冰雁有些意外地迎上前,看着楚留香道:“这世上还有你追不上的人?”
楚留香咳嗽一声,目光却瞥向了戴独行。戴独行便顿足道:“我跟香帅追去的时候,那人竟已不见踪影了,连根毛也没看见!”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道:“又是这样……”
戴独行目光一闪,指着那些丐帮弟子道:“这是怎么回事,快点说清楚!”
众人像是推搡了半天,方有个人走出来,向戴独行躬身道:“是……是不久之前,我们擒住了一个刺客,结果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同伙就不断前来骚扰。只是我们每次都发现得早,不等动手,来人就逃了,派人去追也追不上,活像眨眼就消失了一般。”
戴独行瞪眼道:“刺客?什么刺客?”
那弟子也不敢抬眼,身子弯得更低了,嗫嚅道:“是一个年轻的灰衣人,那日突然闯入总舵……刘长老未曾防备,被他刺成重伤……”
不但戴独行,就连楚留香他们都吃了一惊。
丐帮总舵,并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轻松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