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却摇头道:“夫人这话虽语意恳切,但一气呵成,太过流利,且少了些许羞涩,不免诚意不足。”
石观音一顿,便拍手娇笑道:“香帅果然是花丛领袖,眼光如此老到。既然被香帅怪罪,妾身少不得要请香帅移步上船,以便赔礼。”
楚留香道:“上船?”
石观音道:“香帅是不想,还是不敢?”
楚留香伸手摸了摸鼻子,道:“船上只有我与夫人,怕是不妥。”
石观音着意望了望他,缓缓道:“船上并不止妾一人,还有三位姑娘,也在苦苦等待,只盼香帅垂怜回顾。”
楚留香道:“哦?”
石观音掩口笑道:“香帅这样冷漠,只怕叫那位苏姑娘知道,可要伤心得紧了!”
楚留香眉梢一动,脱口道:“好,我就叨扰夫人了!”
但他刚刚迈出一步,突然半身酸麻,一时竟动弹不得。
花满楼静静地放开楚留香的脉门,抢先跃上船头,便对着石观音一揖,道:“花满楼见过石夫人。”
石观音怔了怔,才笑道:“原来就是花公子。请恕妾招待不周。”说着也敛衽一礼。
花满楼道:“夫人认得我么?”
石观音笑道:“花公子与香帅携手揭破武林中的大阴谋,避免了江湖喋血,天下大乱,就连妾远在西域,也早有耳闻了。”
花满楼道:“既然是这样,夫人想必也知道,在下和香帅及这三位姑娘都情同手足。我已多日不见这三位义妹,十分挂念,还请夫人容我们一会。”
石观音望着他,忽然轻轻地笑起来,道:“义妹么……看来花公子也是多情之人,妾自然会替公子引路。”
花满楼走了几步,却转身道:“香帅才是夫人的贵客,夫人难道不要相陪么?”
石观音听他这话颇有些调笑的意味,正要开口,却见他脸上的笑容静静的,淡淡的,竟像是山中不染清尘的泉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留香已在旁急得发躁,恨不得也一同跃上船去,这时看见花满楼的神情,忍不住心里一动,跟着暗暗握紧了拳头。
只因他们谁也无法确定,船楼中究竟是苏蓉蓉她们三人,还是已安排好的夺命埋伏。花满楼那一转头的神情,分明是在对他说:“我先去察看船中情形,你就留下对付石观音吧。”
石观音,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楚留香没有动。
石观音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看着花满楼掀起珠帘,走了进去。她自然知道等待花满楼的将是什么,而她的神情也显得胸有成竹。
楚留香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才笑道:“这一回,真的只有我与夫人独处了。”
石观音立刻瞪了他一眼,嗔道:“哎呀,香帅怎地如此不尊重!”
楚留香笑道:“夫人说日夜期盼与我相见,难道是为了叫我尊重的么?”
这句话话音还未落下,他的人已到了船上,就站在石观音面前四尺之处。
石观音也笑道:“我早知道香帅fēng_liú,没想到你竟如此急色!难道……难道你也要跟我进去么?”
她口中说着话,身形一转,已又退开了三尺。身法之飘逸迅捷,似与楚留香不相上下。
楚留香望着她摇头道:“进去有什么好?我看这里就不错。”随着“不错”两个字,他右掌一立,已是一掌击出!
石观音就像在等着这一掌似的,腰肢轻摆,便滑到一边,仍是笑道:“光天化日的,你也不嫌丑!”跟着也还了一掌。
两人口中调情,手上却已过了数招。楚留香见石观音果然掌法精妙,身形轻灵,心中也不敢怠慢,凝神应对。但那种莫名的不安,又不知何时从他心底升起,久久地盘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过了数十招,石观音那双明亮的眸子,竟也透出了一丝忙乱。楚留香心里一动,双指已错过她掌缘,疾进胸前,同时叫道:“你不是石观音!”
石观音“啊”的一声惊叫,已被他点中穴道,向后一退,靠在了船舷上,冷冷道:“谁说我不是石观音?”
楚留香缓缓走近前来,凝望着她道:“你可知你被人下了毒?”
那“石观音”的脸上掠过一阵惊惶,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该中毒的不是你吗?”
楚留香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苦笑。那红衣女怔了一会,身子却猛地一颤,软软滑倒在地上,那双乌黑的眸子已变为完全的死灰。
楚留香低头望着她,叹道:“你只知道在掌风中喷出毒雾,谁知自己也不能幸免。”
他刚刚说完,身后就响起了掌声。一个嗓音便和着掌声道:“观察入微,临危不乱,果然不愧是楚香帅!”
楚留香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站在船楼旁。那里正是花满楼走进去的地方。
男人像是看出他询问的目光,微微躬身道:“在下吴菊轩。”
楚留香一笑,道:“原来是石观音座下第一谋士。”
吴菊轩的脸上却似带了些嘲讽,摇头道:“你再怎么惺惺作态,也已活不过今日了。”
楚留香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叹了口气,后退倚在船舷之上,道:“我以为你打算亲手杀我。”
吴菊轩失笑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并无私怨,何至于如此执着?”
楚留香闭了下眼,似想努力看清对方的脸,同时笑道:“是么?”
吴菊轩道:“莫非我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