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首领,同是五品的官阶。人家手底下最少也管着三四十人,还不算宫女。出来进去的,虽不敢吆五喝六,却也多有奉承。
与廉松风交厚的同僚,哪一个不替他抱屈。就因为在军营里吃醉了酒,险些误了军情。被打了五十军棍不说,还发回后宫,做了这不受宠的,六殿下的首领内侍。
与他极熟的,更是怀疑他被人陷害了。想他吃酒,是颇有节制的。那日既不是庆功宴,又非逢年过节,更不是谁的生日,怎么便吃醉了?相必是有人嫉贤妒能,在酒里做了手脚,才出了这档子事儿。
私底下又埋怨中兴帝。不管如何,廉松风的赫赫战功,在那儿摆着了,怎么就不念旧情,与他个好差事了?偏偏将他给了六殿下。
不过廉松风也怪。众人为他抱屈不平,让他在宫里活动活动,或是找骆缇,求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他竟更没事儿人似得,不予理睬。一个人静静的,安之若素的守在六殿□边儿。
众人见正主儿都不急,渐渐的也都丢开手了。
廉松风坐在椅中,长眉微蹙,双眼盯着手中的书,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从云修儒出事,到后宫所有人等个个皆知,最多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灼阳宫自然也知道了。
汲庆祥毫不掩饰的为云修儒哀叹不已。六殿下魏崇翼,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回自己的房里,再也没出来。廉松风没有对此事,做任何评论。他默默地,立在魏崇翼的房外,仰望着天空密布的厚厚云层,
许久未动。仿佛是崇山峻岭间,不畏严寒的巨松。只有汲庆祥,看出他今夜有些反常。
睡在床上,只要一闭眼,便能看见那人委婉的笑容,和春水般温柔的双眸。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眯瞪了会儿。
伺候魏崇翼用早膳之时,意料之中的看见他,眼圈儿有些泛青。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25、第 25 章 ...
大清早儿,吴老二从大杂院儿里,耸者肩吸着鼻涕,一路骂骂咧咧的晃出来。顶头儿看见街对面,包子铺的老板娘,立在门口儿。
吴老二眉眼一弯,颠儿颠儿的跑进铺子坐下道:“给爷夹五个包子,再来碗粥。”老板娘拿眼角儿夹了他一下道:“我这儿可是不赊账的。”吴老二呲着一嘴的黄牙笑道:“我几时欠过你的钱?”见她有些变脸,忙道:“还你便是。”说罢,打怀里掏出一个,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袋子。鸡爪一般的手指,在里面慎重的数了十纹钱出来,往桌子上一撂道:“清帐了啊。”老板娘这才稍稍有了些笑模样。一面收钱,一面吩咐小伙计上包子。吴老二有意无意的,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拿起个包子,狠咬一口,赞道:“这肉可真嫩啦!”老板娘猛地一缩手,描的细细的眉倒竖起来,抬手便打。吴老二抢了那碟儿包子,嬉皮笑脸的东躲西藏。
此时,铺子里陆陆续续的,进来四五位食客,俱都是左邻右舍相熟之人。见他二人在打闹,张鞋匠笑道:“当着我们的面儿便怎么着,背地里,还了得?”老板娘喘吁吁的骂道:“滚你娘的蛋,再要混说,老娘撕烂你的嘴!”张鞋匠□道:“我娘可没那个,我到是有一副,你要便只管拿去!”众人一阵怪笑。老板娘朝他脸上啐了一口,自去帮着伙计上包子。
众人边吃,边议论起大年初一发生之事。
吴老二道:“这可都初六了,那拐孩子的人,怕是早就溜到爪哇国去了。”张鞋匠道:“唉,这年过的。开年第一天便来怎么一出儿,不是好兆啊。”吴老二道:“你们是不知道。那日,我路过怀化门,宝麟亲王骑着马,一头便栽在我脚下。那身上的血流的,啧啧,好悬没吓死。”张鞋匠道:“我看那榜文上的画像,真真的是个美人儿胚子。这要是被卖到青楼里,可就算毁了。”众人无不叹息。吴老二道:“那位云公公,据说是受了惊吓,又丢了女儿,如今变得痴痴傻傻,拉屎拉尿都不知道了。怎么一个美人儿,可惜了儿的。”
张鞋匠喝了口粥道:“你们可知道,为何皇上的心肝儿出了事,宝麟亲王竟这般不要命的出力吗?”众人皆摇头,连老板娘也急切的望着他,等着下文。张鞋匠颇有些得意,摇了摇脑袋道:“皇上与亲王都对那位爱的紧呢。说是为这事儿,二位还动过手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旁边一个又脆又亮的声音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众人皆是一惊。张鞋匠脖子一缩,回头看时,只见门口立着几个番邦人士,一个着浅玫瑰红锦绣袄裙,足登鹿皮高帮小蛮靴的女子正望着他。
老板娘赔着笑,走过来道:“姑娘休要听他胡说。他一个鞋匠,如何能知宫里的事?”张鞋匠一脸惊慌的点点头。女子旁边的年轻人,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拉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