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外面,高智远拦住李放道:“李太医且慢走。”李放回身拱手道:“高公公有何指教?”高智远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们骆爷想问问,云掌印这病,终究是个什么症后?”
李太医看了他两眼,见四周无人,低声道:“若论这病,原也不值一提。吃几剂药,好生调养数日便好了。可偏偏是云掌印得这病,这便难了。”高智远不解道:“却是何故?”李放道:“他少年之时,受过内伤,又不曾治好。身子原比人弱些。加上前些时……”说着,朝四周望了望,再压低声音道:“那‘醉妖娆’虽只是助兴的春药,实乃虎狼之药。虽不曾久服,但剂量太重。云掌印肠胃本就弱些,这药一下去,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如何受得了?”
歇一歇道:“云掌印心结颇多,又无处排解。我前些时还对陛下言道,云掌印人年轻,还扛得住。现在看来,他以快支持不住了。他心中若不是念着孩子。怕是早就……请高公公回去,将我这一番话,禀明骆掌印。他是陛下跟前儿的红人儿,原比你我能说上话。天已不早,我告辞了。”高智远与他拱手而别。
回到房中,见云修儒斜靠在软榻之上,头发松松的绾着,上面插了支柳叶簪。脸色依旧苍白,衬着微微红肿的双眼,好不凄婉动人。
高智远忽然觉得,他美的太不真实。仿佛是晶莹剔透的雪花儿,随时便可化去。又像山间的轻雾,待你看清时,他却已经散得无影无踪了。
柳春来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高智远自知失礼,尴尬的笑了笑道:“云爷若无事吩咐,那小的就告辞了。”
云修儒示意他坐下,缓缓开口道:“你告诉我,灼阳宫怎么走?”高智远奇道:“云爷到那里做什么?”云修儒便将弄脏廉松风衣服之事,说与他听。
高智远笑道:“廉首领可不是这等小气之人。我劝云爷还是不去了吧?”云修儒摇头道:“今日他从小路而出,必是有要紧之事。我把他的衣服弄脏了,他回去换时,岂不耽搁了正事?上面若怪罪下来,他定要受罚,岂不是我连累了他?我是一定要去的。”
高智远暗道:“我若不说,他必到处询问,这样反而不美。”想到此,便将去灼阳宫的路径细细相告。
云修儒又问道:“我听说,廉首领在宫中大大的有名啦,不知高公公,可知详情吗?”高智远道:“小的跟他不熟。听宫里人讲,当年三国会战狮虎岭,廉首领还不到二十岁。罗丹第一勇士只一招,便被他砍与马下。大小战役近百场,哪一场不是廉首领冲锋在前。就连宝麟亲王,也对他另眼相待了。”
廉松风,云修儒见过两次,据都是近在咫尺。高智远虽然只两三句,言语未免有些夸大。分明已看见一员小将,手握善胜刀,顶盔罩甲,骑着高大的战马,英姿飒爽的领着众士卒,以破竹之势,杀向敌军。耳畔战鼓声催,喊声震天。
高智远见云修儒,不言不语的靠在哪儿,像是定住了。连叫数声不应,只得打着胆子,上前拍了他一下。云修儒一惊,醒悟过来。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有些乏了。”高智远道:“云爷多多保重,小的告退了。”说罢,起身退出去。柳春来直送到大门外方回转。
高智远回到司礼监,骆缇的住所。约等了有一柱香的工夫儿,才见骆缇回转。
高智远上前请了安,接了小内侍送来的茶,双手奉与他。骆缇满腹心事的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高智远不敢打搅,静静的立在一旁。
好一会子,骆缇才对他道:“云掌印怎么样了?”高智远便将今日之事,以及李放的话细细回明。骆缇听后,摇头叹道:“我很知道,他是病由心生。陛下在他面前,有些喜怒无常的。如今,连我也琢磨不透,陛下对他,终究是个什么意思?偏偏,这二位的脾气都够倔的。哎,真是冤孽呀。”
又压低声气道:“今日,陛下同宝麟亲王,在御书房大打出手,你可知所为何来?”高智远吃惊非小,颤声道:“小的……不,不知。”骆缇便将早朝之事一说。接着道:“王爷对云掌印起了怜惜之心,要陛下将他送与自己。”
高智远皱眉道:“爷,这可不是好兆头啊。皇家最忌手足相残,这……”骆缇道:“我难道不知吗?看来,是得去向王爷请安了。”见高智远一脸的担忧,拍了他的肩道:“你放心,我自有道理。”
二人正在说话,忽听有叩门之声。高智远喝了声“进来”。门一开,二人看时,却是常在骆缇身边儿伺候,唤作金生的小内侍。
骆缇呷了口茶道:“何事?”金生关好门,低声道:“回爷的话。方才小的出去送东西,听那些人讲……”说到此,微微的有些脸红。骆缇斜了他一眼,自顾吃茶不理他。高智远道:“你进来便是要说此事的,又何必吞吐吐?”金生道:“他们说,有人看见云掌印,在给女儿喂……”骆缇放下茶碗,两眼紧盯着他,拖长了声音道:“喂什么呀?”高智远也在一旁催道:“小兔崽子,还不快说!”金生道:“在喂奶。”
骆缇惊的猛地一起身,衣袖带倒了桌上的茶碗。他一把抓住金生的胳膊,沉声道:“你方才说,云掌印在给女儿喂奶?”金生瞪着骆缇近在咫尺的脸,又是怕又是疼,战战兢兢的道:“回,爷的话,是。云掌印,在,在给女儿喂奶。”骆,高二人相视一眼。
高智远道:“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