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怕是要辜负庄宴了。只期望他不要太生气……更希望,在知道他进大牢的事情时……不要哭。
章晔轻轻叹了口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皇兄,就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了。
那头,庄宴穿好新衣,精心打扮,坐在桌前等着章晔来接他。却是红烛渐没,枯等一夜。第二天,没等来章晔的赔礼道歉,却传来九王爷刺杀皇帝失败、一夜之间被投入大牢的消息。
“什么?!”庄宴蓦地站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不可能!”
柳爹爹看着他,“有什么不可能?既是功高盖主,便难免不升起反叛之心。你又知道他多少呢?”
庄宴闻言一愣,仔细回想间,却发现自己的确对章晔事业如何,并不在意,何谈了解。他同他在一起时,似乎只谈情、不谈以后。
“可他是皇帝的兄弟,也同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庄宴不解道,“做个王爷已经很好了,荣华富贵什么不愁,他又为何会想去做皇帝呢?”
做皇帝,更是在这种太平时候篡位,明显是蠢笨的事情!章晔那样聪明的人,又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柳爹爹被他话语一噎,无奈气道:“你不懂!先不论宫闱之事,争权夺利,明争暗斗,而普天之下,哪个人又不想做到最好?你不也一样?”
庄宴被他说服了一点,想了想,又坚定下心情:“我仍不信他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他是被陷害的呢?”
柳爹爹便一把按住他双唇,眼神警惕而告诫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你虽同九王爷亲近,但你毕竟只是个妓子,九王爷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头上来。”
庄宴便要反驳,被柳爹爹制止了,“我知道他那样的人,你难免对他有情,但情一字,乃是天地间最不可靠、最轻浮的东西,你在这花街长大,见得还少吗?他倒了,你还有许多好的客人可供挑选——就这样安心过下去吧。皇家之事,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掺和的。”
柳爹爹止他,他便偏要说,拨开柳爹爹手,他道:“我知情字虚假,可正是因为我在这花街,见到虚假之情太多,却也见过太多妓子有情、客人有情,却碍于伦常、碍于钱财,还有如章晔这样碍于身份,而不得善终!”他眼神坚定,语气笃然,“不论如何我要再见他一面!他已是这样的时候,更不必再蒙骗我什么!”
柳爹爹一时哑然。
庄宴便已经求起他来了:“柳爹爹,我知道你门路广有法子,就请你让我去见见他吧!”
他待他如亲子,有如何忍得见他苦苦哀求的样子?章晔对待庄宴,柳爹爹也见过,却是一副能让人付出真心的模样,他便叹道:“他若当真对你有情,你又该如何?”
庄宴默然,良久,他慢慢的、却义无反顾地说:“他若真心欢喜我、爱我,那他去哪,我便去哪,他被囚禁,我便陪他坐囚;他被流放,我便伴他流放;他若被赐死……我便同他共赴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转折了嗯
昨天蠢半忘记跟大家说元宵节快乐了天啦!!!
今天补一个元宵节快乐~~~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十六也挺好的~~
☆、花魁的愿望
章晔被打入大牢的第三天,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中秋已过,寒意渐浓,天牢因常年黑暗不见天日,更加阴冷潮湿,而狱中却仍只一床薄被。
章晔因为是特殊囚犯,牢房中连一扇小小天窗都没有,只凭着破桌上一盏昏暗油灯照明。
这日早间,天牢狭长的甬道里,几名狱卒同一个狱长,领着一个裹着一袭黑袍的人,匆匆走过。
那人戴着大大的兜帽,只露出鲜艳的嘴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颚,却已经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将人带到了关押着章晔的牢房前,狱长道:“就送你到这了,记着,只有一刻的时间,有什么话还请快些说。”
那人问道:“不能开门让我进去吗?”声音如清泉涌动。
狱长嗤笑一声,道:“能让你来看一眼,已经是我冒着杀头的危险了,你就知足吧!”
那人便不说话了。狱卒们离开了,他褪下兜帽,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正是庄宴。
“章公子!”庄宴启唇唤道。
章晔坐在黑暗中,低低叹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庄宴轻咬着下唇,纤细洁白的手指握住铁质的栏杆,朝里看去,却只能见到一个隐约的身形,他缓缓道:“你不来见我,我便只能来见你了。”他见这天牢环境实在恶劣,忍不住担心道,“你在这儿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章晔站起身,朝庄宴走去,他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直到露出一张长满胡茬、有些潦倒的面容。
他走到离庄宴很近的地方,足够让庄宴伸手去触碰到他的脸,庄宴心疼道:“你是王爷,他们怎能这样轻慢于你!”语气中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章晔柔声道:“我本就在边疆苦寒惯了,这并没有什么……中秋佳节,却同你失约了,是我的错。”
庄宴道:“原来你还记得。”
章晔微笑:“如何会不记得?那日我本想早早脱身寻你的……只是出了变故。”
庄宴禁不住问道:“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庄宴可不可以认为……你心中有我?你欢喜我?”
章晔抚摸他迫切又执着的面庞,他似有星子闪烁的双眸,笑道:“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