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停下步子,头也没抬,继续向前走。
声音似乎大了些。
“老师!原老师——”
心下一个咯噔,头才刚抬起,原庭信就被上方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小、小、心!”
惊叫间,蒋行磊已轻轻松松越过栏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
“老师!”
安全着地,站起来,一点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惊人的举动.他像一个好学生一样朝吓呆了的原庭信打着招呼。
“你……没事?”
心有余悸地望望上面,虽说不高,但这么随便跳下来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男孩的眸中略有不解,原庭信基于教师的本能补了一句:“以后别这样做,太危险了。”
男孩好看的眉头委屈地皱起来。
“谁叫老师都不理我!”
原庭信一怔。
“我叫了好多声,老师都不理我!”
男孩指控着,凌角分明的成人脸庞在此刻属于十来岁孩子的成分多了一些。
呆了呆,原庭信尴尬地低下头。
“我……没听到……”
“哪有?我叫了很大声!”
试了几次,蒋行磊发现,只要像个小孩似的赖皮一下,这男人就会很快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在叫我……”
支吾着,原庭信不敢说自己压根不愿多停留一秒。
“所以我叫了原老师嘛,”嘀咕着,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孩忽然往身边一挨,状似玩笑地凑到耳边低语着,“或者我改叫庭信老师好不好?”
一吓吓得不轻,忽来的接近使原庭信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男孩温热的气息吐在脸上,急忙退到一旁,却仍止不住发烧的脸。
“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刚迈出半步,就被一声磁性动听的嗓音叫住了。
“老师。”
男孩明朗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你还没有给我你的联络方式。”
刻意说得暧昧,引起原庭信一阵冷汗,只得低声说出手机号码,他惭愧地道:“你……你的衣服,我洗了后会还给你的。”
男孩有些意外地眨了两下眼,笑了开来:
“老师你误会了,衣服什么时候还都没关系,你不是说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骈去找你吗?”
没想到男孩笑起来会这么迷人,揉合了成人与少年的微妙特质,深邃的瞳孔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个小小的心悸,原庭信忙别过脸,胡乱地点头。
谁知男孩又冷不防地挨过来。
“放心好了,老师的事我谁也不会说的。”
小声地说着,在他表现出惊吓之前男孩又退了回去。
抬起头,那淘气的笑容让人没法生气。
意识到不能再待下去,原庭信以前所未有的慌张迅速走掉了。
十几分钟后,憩园的小亭子里,三个大男孩笑得前仰后合,令人以为他们在说什么万分可笑的笑话。
笑话的主人公此刻也正一脸颓靡地换下带给他一个下午不自在的衣服…唉,再不穿这种衣服了。
好不容易赶回家,原庭信以最快速度换回衬衫和棉质长裤,才微微松了口气,但思及校园里人们看他的样子,心情又不免沉重起来。
沮丧地叹了口气,一切都怪罪于昨晚不该喝的酒。
被人笑话是小事,反正他在学校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倒是那个有些调皮但又不失善良的男孩子……想起蒋行磊,胸中又泛起浓浓的歉意。
本来只是他个人庸人自扰,却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会不会是上天因他爱上男人而给他的警告?
想到总是温和待他的好友,心还是会忍不住疼痛,像被小虫子咬去……小块,酸酸的,想哭也哭不出来……宗方没有嫌恶他,没有因他的突兀告白而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变态,反而还以好朋友的身份来见他,已经算是万幸了,他还奢求什么呢?凭着这点,他就该微笑地对他的婚礼说祝福才对,贪心是要遭受报应的。
例如无辜被他扯进来的男孩。
还好,男孩也许淘气,也许顽皮了点,但也没有视他为怪物。
回想起那一声声天真乖巧的“老师老师”,就不禁苦笑。
也还是个老师啊,却这么不堪……发着呆,手机忽然响起简讯的声音,忙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但看到内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