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说:“甭管哪来的,不能这样欺生啊!”
大强说:“我就欺生怎么了,刚才暴粗口的时候还不是牛烘烘的啊!”
景泽心里本来就烦,越看大强越不顺眼,骂道:“我滚你母亲的,骑这么快赶着鬼投胎哪。”
大强想停好摩托车教训一下这外来货,可看了一圈,都没个平整地儿。大强急中生智,想了个好办法,他启动摩托加足马力,呼一下从景泽身前开过去,又溅了景泽一身泥水。
景泽刚要炸毛,大强又呼的一下从景泽身后骑过去,景泽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落下的泥水点。
景泽气的牙痒痒,手里拎的鞋想也不想就抡过去,正中大强的后脑勺。大强回头朝他露出个胜利的微笑,景泽朝他竖中指,大骂:“我日!”
生气归生气,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景泽只能继续往前走。他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那条小河边上,河边的路既窄又湿滑,景泽走的小心翼翼。
大强今晚要守夜看鱼塘,他正好看到对岸的景泽,老远就朝他招手:“喂,手下败将,你来找谁呢?”
景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儿去,以后小爷遇见你,准揍你丫的!”
大强一点不让他:“哟嗬,城里来的了不起啊~”
景泽有点累,干脆坐到路边上歇歇,反正衣服已经脏了,也不差再多这一点。
大强见他坐下,就问他:“你来找谁的啊?”
景泽说:“我媳妇。”
大强本来就热情,听他这么说,更好事起来:“你媳妇是谁家的闺女啊?脑门儿被夹了吧,找你这样的。”
景泽:“……”这肯定是个闲的蛋疼的玩意儿,不然怎么说这么傻逼的话。
景泽歇够了,天也已经蒙蒙黑。他穿好鞋和袜子,按那小孩指的路继续找。果真,靠小河没多远,还真有条胡同。景泽顺利找到了第二家,刚敲门,就听到门里一阵汪汪的狗叫声。
这时,里面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谁啊?”声音刚落下,就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问:“你找谁?”
景泽猜,这肯定就是曲静深的叔叔了。他说:“我找曲静深,没走错地方吧?”
曲静深他叔说:“你就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阿深的朋友?”
景泽点头,问道:“他呢?”
曲静深他叔把景泽领进家门,朝厨房喊:“阿深,有朋友来找你!他正烧锅呢,你要不往堂屋里坐坐,喝点水。”
曲静深正往农村支的大锅里塞柴火,听到他叔叫他立马就出来了。朋友?什么朋友来找他?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呆了,景泽叫他:“兔子!”
曲静深扭头就往回走,他叔看到了说:“锅别烧了,我烧,你去陪你朋友吧,人家大老远来的。”
景泽赶忙说:“叔你忙着你忙着,我们前两天闹了点别扭,我去跟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曲静深他叔刚要说点什么,景泽就小跑着进了厨房,顺手把门带上了。
曲静深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往锅底塞柴火,看都不看景泽。灯泡的度数太低,厨房里显得格外昏暗。曲静深的脸被柴火的光映的红红的,锅台上放着一碗喝掉一半的水。
景泽走过去蹲到曲静深身边,拉住他正往里塞着柴火的手:“兔子,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去吧。”
曲静深装没听到,理都没理他。
景泽急了,扯住曲静深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宝贝儿,我真快想死你了,真的,都想疯了!”
曲静深猛抽出手,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朝外走。景泽立马跟上,曲静深打天大门出去,景泽亦步亦趋。
出了大门以后,曲静深指指朝村外去的路说:“走…吧。”
景泽站在他面前,两人离的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景泽说:“你不走,我就不走。”
曲静深说:“随便…”他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进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门从里面插上。
景泽跟在后面猛敲门,曲静深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回厨房继续烧锅。他叔听到动静,进厨房问他:“怎么把人关外面了?”
曲静深说:“他…走。”
他叔点点头,说:“我去喊你婶来炒菜。”
曲静深说:“我我…来。”
他叔说:“傻孩子,你没你婶炒的好吃,叔吃惯你婶炒的了。”
他叔出去了,厨房里只剩下曲静深。他真没想到,景泽会来找他。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安静的过下去,农村的生活节奏慢,种种花草,喂喂鸡鸭,没事的时候看看打牌的。人的一生不就该这样吗?平静的看着时间慢慢流逝,越想费尽心思拥有一件东西,活的越累。
农村晚上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差不多吃过饭看看电视就该睡了。曲静深点上蜡烛,躺到床上枕着胳膊。他盖的被子是粗布的里子,虽然不细腻,但却让人觉得踏实。他不骗自己,他就是在想景泽,不知道他走了没。
曲静深想了很多事,大概说爱他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就剩下景泽了。他起身吹灭蜡烛,躺下闭上眼睛。
曲静深半夜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他穿着衬衣下床,院子里挺冷的,他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拿着手电筒朝大门口照照,他在心里叹口气,朝大门走去。
景泽正蜷缩在他叔家的大门口,被手电筒的光一照,不适地眯起眼睛。等他看清楚曲静深的脸,才叫他:“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