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站着等待洛琦恒的召见,他微垂着头,面上神色似蒙了千年寒冰,平日里他从不主动进宫,因此连那领路的小太监也觉得奇怪,不由的多看了洛清随两眼。
“王爷,皇上有请。”一个公公躬身来报。
洛清随深吸一口气,跟着那公公进去。
必要的礼数之后,洛清随静静的站着,安静的,目光清冷的看着洛琦恒。
不知为何,洛琦恒竟然觉得有些胆寒,他明明是他的皇弟,他明明比他轻小,明明他才是皇上,可是不知为何,洛琦恒就是有这种感觉。
冷,很冷,就像被冬日的风吹到一般,冷的人起鸡皮疙瘩。
皇上不由的打量洛清随两眼,再紧紧蹙起眉。
似乎是看够了,洛清随缓缓移开目光,低下了头道:“皇上要除了阮家?”
洛琦恒听闻此言,惊讶于他何来的消息?缓慢而沉重的点头:“阮家手握无尽兵权,且深得军心,势必成为大患!”
“非除不可?”洛清随皱眉。
“非除不可!”笃定。
洛清随沉默了,安静的低头站着,不言不语,不惊不动。
半响后,他终于抬头,缓缓的,一字一顿的,清晰的说道:“我会保阮笑尘!”
生平第一次,选择保一个人,选择的这么决绝,这么坚定,览月公子一出口,势必做得到,他会保阮笑尘,哪怕全天下都容不得他,他也会保阮笑尘。
因为阮笑尘啊,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付诸真心一笑的人……真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保吧,儿子啊,保了阮笑尘,你也许幸福,也许永远都不会幸福,谁知道呢?
第 6 章
“洛清随!”洛琦恒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你不要忘了你姓洛,不姓阮!”
“我记得。”洛清随丝毫不为他的怒气动容,淡淡道:“但是我绝不会让阮笑尘死。”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但是却给人一种说到做到的坚定。
他转身就走,身后是洛琦恒冰冷的声音:“洛清随,你不要忘了当日誓言!”
“清随不敢忘,清随定会听命于皇兄,直到死……。”他顿了顿:“但是,洛清随什么都可以放弃,除了阮笑尘,洛清随不能放弃。”
他转身离去,衣袂翻飞,决绝!
龙椅上,那高高在上之人扭曲着一张面孔,恨不得将那翩然离去之人生生捏碎!洛清随啊洛清随,为何突然选择这样一条绝路?选择与他作对?
为了一个阮笑尘,洛清随你是否值得?
回到晟王府,洛清随安静的坐在小院中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那日与阮笑尘对弈的残局,本来已经收了,后来想想,又摆在了此处,却不去动它。
低着头细细思忖一阵,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让瞳儿牵来那匹黑马,那马是前日里阮笑尘送的,他也乐的接受,倒是上好的宝马。
纵马回到青山林,阿暖正无事可做在屋前发呆,一副无聊到极点的模样,见洛清随来了,忙站起身来:“公子!”
“阿暖,宛公子可来过?”
阿暖点头:“昨日来过,给了一封书信又走了。”
他点头,将马交给阿暖便进屋去,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书信,工工整整上书四字:不负君望!
洛清随微微眯了眯眼,这信是什么意思他懂,之前他曾捎书信给启玉神医宛晟月,让其帮忙解决东荷十万大军,既然现在书信已到,看来是已经完成了。
宛晟月与他的关系及其要好,那人长的清和温柔,永远笑颜如花,却有一手世人所不能及的用毒本事。
他猛的捏住手中薄纸,手指一动,纸张便被碾为粉末,他神情清冷,谁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暖端了茶来,在门口瞅了瞅,知道洛清随在思考的时候不喜旁人打扰,又极机灵的退了出去。
将军府中陷入一片悲恸,最镇定的人倒是当属阮笑尘,母亲气急重病,他不怒不笑,不悲不痛,独自整理父亲遗物,招待吊唁的宾客,一副少年样却悲不露面,倒是让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洛清随未曾到过将军府,即使是这样众位大臣人人到场,连皇上都亲来吊唁的时候,也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少爷。”周左宇眼看阮笑尘如此镇定,反而开始害怕,一个人若悲伤过度,而又不愿发泄那悲伤的情绪的话,那么,他积攒的悲伤总有一天会将他压垮的。
不被压垮,便会爆发,而到了那时……那时……
少爷,也还是个孩子啊!
此时已是晚上,守灵之人都在灵堂,阮笑尘静静站在院中,仰头望月,轻声道:“左宇,你说父亲怎么会死呢?”
周左宇闻言,心中一痛:“少爷……将军他……。”
阮笑尘转过头来,面无表情:“我不信,我不信父亲会死的无缘无故,会死的这样莫名其妙!”
他这话说的很轻,却也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