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静悄悄的,科恩的哭声、呢喃声显得异常清晰。
杨肃慎背靠着洗脸池边的墙壁垂头站着,心里感到很难过。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的爱情也可以这么真挚、这么疼痛。
他虽然不明白科恩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却被对方的深情打动。
他不知道,在无法回应科恩的爱情的情况下,还要拉着对方做朋友,到底是体贴,还是残忍。
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带着一身醇厚悠长的檀香味道走进卫生间。
他如厕过后,径直走向洗脸池。
杨肃慎挪动两步让出空间,依旧倚着墙垂头站着。
哗哗的水声停止后,男子一直站在洗脸池前不动。
杨肃慎不经意地抬头扫了男子一眼,忽然发现男子正透过墙上的镜子打量自己。
他定睛看向镜中人,与对方的视线相接。
见此人不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目光炯炯地审视自己,他暗暗皱眉,也认真打量起对方来。
男子有着一张雕塑一般俊美无俦的脸,五官精致、轮廓俊朗。
一双细长、尾挑的丹凤眼神光内敛,透出高贵典雅与无限威仪。
杨肃慎忽然回想起记忆中的一张脸,“杜晟锐”三个字正要脱口而出,他赶忙紧紧捂住嘴。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找过他,恐怕早已忘记了他,他又何苦凑上去自讨没趣?
沈震霆这个人,早已不存在了。
而杨肃慎,注定和他没有交集。
杨肃慎压下心头泛起的苦涩,扭头走开,左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明明认出了我,为何这样走开?”
杜晟锐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仿佛蕴含着深沉而复杂的感情。
“怕我忘了你?还是气我一直没跟你联系?”
杨肃慎心里一酸,嘴上却客气而疏离。
“先生,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杜晟锐语气坚定地说道,“回国前,我特意找人根据你6年前的相貌模拟出现在的相貌。电脑不会出错,我的感觉更不可能出错。”
这么说来,他刚回国?
杨肃慎心绪复杂,一时之间无法决定是否应该与杜晟锐相认。
“我当年被强行带走,你应该还记得吧?”杜晟锐语含讥讽之意,“你大概想不到,原因有多么龌龊。”
杨肃慎仰起头,疑惑地看着杜晟锐那双古井深潭似的眼眸。
杜晟锐抬手抚摸杨肃慎的脸,带着薄茧的大拇指缓缓擦过那斜飞入鬓的剑眉。
“幸好只有眉毛长得像,否则,就太恶心了。”
杨肃慎仔细回忆过去,想起凌嘉坤曾经教训他“人要脸、树要皮,望你洁身自好,别再做那些寡廉鲜耻的事情”,却依旧想不明白这番话的确切意思。
转念想到他早已换了身份、与凌家再无瓜葛,又何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费神,遂说道:“我姓杨,叫肃慎,是个孤儿。”
杜晟锐微微点头,叹息道:“难怪你能安然活到现在。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能一辈子躲下去?”
杨肃慎想起自己的照片、咨下天飞,不禁感到泄气。
“避无可避,自然奋起反抗!”
“那就太迟了!”杜晟锐揉了揉杨肃慎柔软的黑发,责备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乌龟德性?”
杨肃慎自嘲地说道:“连你都只有被强行带走的份儿,我还蹦跶个什么劲儿?”
杜晟锐攥紧拳头,咬牙说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是我连累了你。”
杨肃慎后退一步,冲着杜晟锐弯下腰,鞠躬90度。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杜晟锐不悦道。
“我不想再连累你了。”杨肃慎苦涩地说道,“你只当从未见过我吧。再见!”
“你休想!”
杜晟锐猛地将杨肃慎推到墙上,用力抵住。
他恶狠狠地瞪着杨肃慎,一副山雨欲来的危险架势。
“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竟敢妄想逃跑,没门儿!”
杨肃慎默默看着气势汹汹的杜晟锐,无奈地问道:“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给我当佣人,一辈子伺候我。”杜晟锐气冲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