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向真紧盯着杨肃慎,不放过对方的任何表情变化。
杨肃慎恍然大悟,心里却又充满惊讶。
钟向真怎会变化这么大,几乎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他拐着弯找自己过来,所为何事?
“自从于知礼去世,他的父母伤心过度,身体一直不好。”钟向真开门见山道,“本来,我不打算让你接近他们。现在,为了他们着想,你可以以孙子的身份过去看望。不过,你最好别动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后果自负!”
杨肃慎心里一沉,对前世父母担忧不已。
转念想到凌家的潜在威胁,他又硬起了心肠。
“钟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钟向真讽刺道,“想骗过我,你的道行还太浅。”
杨肃慎皱眉看着冷若冰霜的钟向真,只觉这人太过陌生、太过遥远。
他微微低头致意,转身离开。
“到底不是亲生的,于知礼真是白养你了。”钟向真冷冷地说道,“他要是在天有灵,估计得后悔死。”
杨肃慎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加快步伐。
钟向真默默看着杨肃慎倔强的背影,目光阴沉。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阳光灿烂、秋风送爽。
杨肃慎在大学食堂吃完午饭后,在桂花飘香的校园里散步。
他走上宿舍楼旁的林荫道,经过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g商务之星时,司机忽然开门下车,拦住了他。
“于老先生请您上车。”
杨肃慎愣了一下,冷淡地说道:“你找错人了。”
他正要绕开司机离去,苍老的男性嗓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孩子,爷爷对不起你。”
杨肃慎身体一僵,双脚仿佛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挪动。
他缓缓转头,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隔着半开的车窗泪眼迷蒙地看着自己。
6年多未见,他的前世父亲竟已苍老至此。
他那颗一直伪装坚强的心,刹那间如同玻璃一般碎裂。
他的双眼,迅速被泪水浸湿。
见路边有人驻足观望,杨肃慎连忙开门上车。
发现车厢里坐着一脸笃定的钟向真,他心中暗恨。
杨肃慎吩咐司机关窗、开灯,并要求对方下车、走远点。
司机见钟向真没有异议,便遵照指示办事。
司机一离开,杨肃慎猛然出拳,将猝不及防的钟向真打倒在座椅上。
他跳到钟向真身上,压着对方双拳齐下。
“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改名换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和过去的一切断绝联系?我这是被逼的!我这是在保护你们!
“你把人带过来试探我,其实是在害他们。我让你好好照顾他们,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你这是猪脑子吗?我现在就把你打成猪头!”
钟向真没想到自己竟有被人压着殴打却没有回击机会的一天,暗暗后悔中了杨肃慎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辆车的车窗全部贴上了黑色薄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无法指望自己的司机兼保镖救援,只能缩着脑袋吃力地辩解道:“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
于祥庆被杨肃慎突如其来的“暴雨梨花拳”惊了一下,听到杨肃慎的一番话,认定了这个青葱一般水灵的孩子确实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孙子,心情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又是高兴、又是忧伤……
“孩子,你别打了,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杨肃慎心里一酸,拳头再也打不下去。
他从钟向真身上爬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于祥庆面前,垂头不语。
“快起来!”于祥庆连忙起身去拉杨肃慎,“好孩子,别这样!”
杨肃慎不肯起身,只是颤抖着声音说道:“让我跪着吧。除了下跪,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对不起!”
于祥庆怔了一下,缩回手坐回座椅上。
“你5岁以后,爷爷就没再见过你,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现在看你长得这么好,还考上名牌大学,爷爷真是太高兴了。你爸爸要是还活着……”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
杨肃慎紧紧抓住于祥庆苍老的双手,在心中呐喊:“爸,我就在这里啊!”
可惜,他不能说,只能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里。
“奶奶的身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