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端
沈君清再次看见顾泽是在榕皖试胆大会的开幕式上。
有着一头灿金色柔发的顾公子看上去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反应迟钝,有种夜生活过多的糜烂感。沈君清知道他是洁身自好的人,可仍然忍不住愣了愣,回了句“报应”。顾泽在看见他的第一秒就满血复活般像雏鸟一样扑向他。沈君清本想躲开,可又瞥见他浮夸不稳的双腿便硬生生的忍住了,任由灿金色头发的青年像个哺乳期的闹腾孩子般委屈的一把口水一把泪的将自己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呜哇——”顾·伪孩子·泽趴在自己强大而信任的好友肩上,唇角一撇,双眼一耷,开始抽抽啼啼、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讲述着自己昨晚上的诡异遭遇。
“——呜,结果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躺在车站旁边的公园里,身上还有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其他的连根毛都没有见到。那外套我问过了,是你们学校的,所以我就直接到你们学校来找你来了。呜——君清!我遇到鬼打墙了,我好方——”
沈君清将趴在他身上,厚颜无耻的拿自己肩头的衣服当抹布,鼻涕眼泪一起上阵抹的顾泽扯开。在他又准备扑过来时,往他脸上扔了块湿巾,低声道,“安静点,现在是校长讲话。”
矮小雍胖的校长扶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大肚腩站在高台上款款而谈,时不时睁开二眯眼瞧瞧台下压住声音,交头接耳却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新生。见台下的人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就是没几个认真听讲话,微微的皱眉,将手里的话筒交给一旁高挑纤细,站起身来如同一根迎风飘摇的竹竿一般的教导主任,继续接下来的老旧流程。
校领导们在上面讲了多久,顾泽就在下面睡了多久。他不是榕皖的学生,却凭借着自己眉清目秀的长相和娇小的身材骗过了学校的保安。又因为与沈君清亲昵的话语和肢体接触,成功冒充了沈君清同校不同班的好友,又骗过了他的同班同学。现在他正毫无压力的枕着沈君清的胳膊,脑袋一点一点的沉浸入梦想。
梦里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樱花味道,由远及近,飘忽不定,时有时无。
“非非,明天就是试胆大会了,今天晚上我能够去你家里睡吗?”宋嘉庆仗着自己比寇非高出的一厘米,毫不客气的揽着他的脖子,凑在耳畔问道。温润潮湿的气体喷洒在寇非敏感的耳坠上,遇冷,顷刻间化作凉凉的液体滞留在寇非身上。
“呃……你想来就来吧。“寇非缩了缩肩膀,将从图书馆新借来的书向宋嘉庆的方向移了移,试图从中间隔出一段距离,笑得腼腆而内敛,“我家离学校很远的。而且,你不用跟乐姐说吗?”
宋嘉庆的表姐宋嘉乐,寇非班上真正掌管班级事务的人,比她整日只知道和寇非绞在一起的表弟更像统领一班的班长。寇非来榕皖的前几日还能见着她,她也找过寇非几次,大部分是如同寇非转校申请差不多的公事,私底下二人也有过几次接触,连同宋嘉庆一起吃过几次饭,后来便是完全不见了人影。他起先问过几次,被宋嘉庆搪塞了过去。也是,毕竟是默认的一班之长,又是女孩子,每日的日程一定有自己的规划,也不好和男孩子们接触太多。寇非安下心后,便理所当然的只跟着宋嘉庆玩了。
寇非知道宋家姐弟二人都不住校,同学家留宿还是应当说一声。
“安啦安啦,她知道的。我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宋嘉庆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当下拍着胸脯保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当事人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推迟。再说都是男孩子,家里客房也多,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了。
可是,为什么有种隐隐的不安。
寇非按下不断抽痛的心口,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画面。纯白世界中,柔韧舒适的额大床上躺着两个小小的孩子。一个笑容明媚如同艳阳般温暖,一个腼腆内敛如同盛开的鸢尾兰,他们穿着小小的纯白睡衣蜷缩在一起,像在母婴胎盘中的孩子一般紧紧相依。
他们的周遭如同雪中的王国,轻纱摇曳倒映出模糊的轨迹,弹指间,辗转多年,已是过眼云烟消散而去。
我似乎丢失了自己重要的记忆。寇非想着,可是为什么总是想不起它的存在?
沈君清背着第二次睡死过去的好友,顾泽今天十分反常的举动和话语令他想起与王珏交谈的那个雨夜。他很想粗暴的摇醒趴在自己身上昏睡不醒的人,可是一瞥见他初次睡醒后红润了一点的脸又止住了这糟糕的想法,只能认命的背着熟睡的顾泽走向校门。寇非抱着厚重的书籍,沉默的思索着困扰了他几日的难题,身后跟着一条叫宋嘉庆的尾巴。
寇非在校门口遇见了熟悉的人,是沈君清。他正背着一个小个子男生慢步走着,似乎怕放学后喧哗的人群吵醒了背上的人,举止间带着股小心翼翼的无奈和妥协。他也看见了反方向而来的寇非,和寇非身后紧紧黏着他的宋嘉庆。
“沈哥,你回家吗?”看见沈君清那张脸,寇非终于想起刚才答应宋嘉庆留宿请求时那不妥的预感。他似乎、大概、八成,还没有和沈君清说这件事,现在住在宅子里的人并非他一人。寇非为自己欠妥的举动懊悔,宋嘉庆却先他一步向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非非的同学,叫宋嘉庆。你就是非非的舍友吗,现在和他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