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讲得多是在进如三清峰选拔时的事,一层层选拔,一层层忐忑,一层层担惊受怕,那时心中紧张,辛亏有晋津在旁插科打诨,日子轻松许多。
楚辞回想,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慕景在楚辞话里第二次冒出晋津名字时,果断发问:“晋津是谁?”
“嗯?晋津?”
“是他。”
“我在选拔时认识的一个好友。当时选拔时,我与他是邻铺,每日一起检验,回来会在睡前聊天。他人很好的,资质也好,现在在掌门门下,师父对他有兴趣吗?”
“……你们在选拔时,是邻铺?”
楚辞觉得慕景语气不对,却察觉不出哪里不对:“是,他睡我旁边。参与选拔的人多,房间不够,一个房间里便放几张床,我和他的床离得近,一伸手便可以触到。”
“……一伸手便可触到?”
楚辞点头:“晋津人很好。有一天,我睡过了头,没听见晨起钟声,还是他掀了我被子,把我浇醒。否则,我必然误了选拔,就进不了三清峰了。”
更成不了你的弟子了。
慕景眼睛眯起来:“他好掀过你的被子?”
楚辞说得开心:“对啊,那天可多亏他了。”
“只此这一人?”慕景顿了顿,道,“曾与你如此亲近?”
楚辞后知后觉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很好。”慕景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温声对楚辞道,“我没事,你继续说。你那位叫晋津的朋友挺有趣的,继续说些和他有关的事。”
楚辞状似无意瞟了眼慕景。
他摇着酒杯,在笑。
玉色酒杯被慕景紧紧握着,光滑通透杯壁裹着一层光,但从下而上蔓延出丝丝裂痕,像是被谁生生给捏碎了。
他抬头看慕景,慕景依旧含笑,眉目舒朗,看不出半分生气。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有……杀气。
楚辞咽了咽口水,一面装不小心地注意着慕景神色,一面小小声道:“晋津人特别好。在选拔时,特别照顾我。他比我先一批测试,回来后,经常会教我一些小技巧,让我过关。要是我回来晚了,他还会帮我带饭,他是个很好的人……“
他隐隐约约觉得慕景对晋津观感似乎不好,便想说些晋津的好处,扭转师父印象。
“晋津生得也不错,选拔时不少女修士青睐于他。”
“晋津天资很好,几次受到主试官夸奖。说他是难得的修炼奇才,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可以成下一个长老。”
“上次洞规讲课,也是他坐在我旁边。他在掌门峰下,晓得的事情比我多,便与我讲了不少三清峰的事情。让我注意那些人不能惹,那些人要小心之类的……”
“晋津实在是个对朋友极仗义的人。”
楚辞盯着慕景手中那玉色酒杯上,上面裂痕愈来愈重,如蛛网蔓生,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匆匆结尾:“师父若是见到晋津,一定会喜欢他的。”
“哦。”慕景面无表情道,“这样看来,这个晋津果然是个不错的小孩呢。”
楚辞却并未轻松:“师父,您的酒杯……”
“无妨。”慕景举起酒杯,仰面饮尽其中米儿酒,又松手道,“我只是想试试这酒杯是否坚固而已,现在看来,还算不错。”
玉色酒杯立即在风中化作细灰,被卷走了。
楚辞:……
虽然师傅法力高强,寻常喝酒捏碎酒杯也是常事。
但似乎总有哪里不对。
他小心地问:“师父,你不喜欢晋津?”
慕景扭头,冲他一笑,十分亲和温柔:“怎么会呢。三清峰难得有这么天资过人的弟子,我自然是高兴的。”
楚辞却并未轻松。
慕景又装作无意问道:“你说青玄山洞规学习时,他与你一起?”
楚辞点头:“他坐我旁边。”
慕景起身,一甩长袖,若无其事道:“明日我送你去青玄山。”
楚辞:……
师父今天似乎哪哪都不对劲。
·
慕景说要送他去青玄山,楚辞只当一个玩笑,并未放在心上。也实在是因为慕景性情孤冷,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些年连长老大会都少去,更何况是去一个小小的青玄山洞规讲习课了。
可当第二天,楚辞才发现慕景说真的。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发现慕景和火凤在外面等着他。楚辞愣了一下,慕景拍拍火凤的背,道:“上来。”
楚辞默了一下:“师父?您这是?”
慕景道:“送你去青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