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等不及了,非要除掉凌河,灭掉唯一一个证人活口,然后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有一些念头击中了游景廉的神经,让他握着躺椅扶手的手指微微发抖。因为常年的忧虑、心虚、恐惧、瞻前顾后,因为十多年前就横在头顶的那柄利剑,他已经习惯性的神经衰弱、失眠和手发抖了,仿佛那柄利剑随时就要掉下来斩他头颅。
“爸爸?什么下一个就是您?”游灏东完全无法理解,他爹那么厉害能耐一个人,咱们游家怕谁、需要看谁脸色,戚宝山吗?
严小刀放轻手脚将凌河横放在大床上,就那一瞬间,右臂已是钻心刺骨的疼。
“放”的那一下是强弩之末,终于松一口气,伤痛立刻席卷周身,开始啃噬每一道骨节缝隙。他又不愿意让旁人看出来有异常,左手撑在床上,右胳膊竟拿不起来。
凌河仰面注意着他,非常善解人意地、自己艰难扳开自己的腿,让严小刀有足够空间把手臂抽出来。
“小刀,你……”凌河从面罩下传出的语调含混中夹杂粗喘,略微失真。
两人距离很近,视线摩擦交汇。仅仅才说两个字,凌河眼神有一瞬的闪烁和回避,迅速就改了口:“严总,您去治个伤,太严重了。”
每一丝细碎微末的表情都落在严括那声含混不清却分明从某人两片薄唇里漏出来的“小刀”。以凌河的心智和双商,这个用词的转换已经显得相当直白、生硬和欲盖弥彰,很蠢,却让严小刀心里一软,又莫名戳了软肋,寂静的一片水波缓缓荡漾开来。
严小刀摇头拒绝提议,不走。
凌河微微一笑,指指吊瓶,又指心口,意思是,没问题了。
严小刀轻轻点了他两根锁骨之间骇人的针眼。
凌河摇头,然后手往后方指向轮船急救医务室方向,你去治伤,赶紧的别墨迹。
严小刀再摇头,还是不放心。
凌河笑了,又一指杨喜峰。
严小刀耸肩,那个棒槌不靠谱,老子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