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宫建的环山抱水,规格颇高,就是地处皇城东路西南,再要往前面走,就要有个把刻钟的时候。朱辇轮毂悠悠的顺着主道行使,要快一些,但也是又一阵儿时辰。
羲谣被一众人簇拥着进了别院。
自打移居到了太后宫,这里的从前的旧物也只带了些钟爱贴心之物,其他的孟祯都已经吩咐好原样留着,并亲自规划给她又修缮了一番,在格局上做了些许改变,又建造了许多亭台阁轩,拓宽了人工湖,造了许多仿山水田间的园林,又从北魏旧都城的名园里面大费周折运了一匹上好的太湖石来,如今成了一座避暑行宫,整体规制不比太后宫差,却比太后宫多了许多小巧精致的韵致,羲谣建好之后来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
“若不是这些天要应付他们这些道喜朝贺的人,一日也抽不出闲功夫来,我早已经要来这里小住几日了。”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这座园子的喜爱和流连之情。
“娘娘若不是来看大皇子,恐怕今日也不一定能又得闲暇回来呢。”昕儿轻轻搀扶着她的手臂,小心地让她先行一步榻上拱桥的台阶,道。
“苔痕上阶绿,草色近却无。”她悠然的吟诵道。
“是呢,这远看近看,这些小小的苔藓绿痕,真的是分不清楚,倒是在水的映衬之下,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小丫鬟道。
一行人缓缓过了拱桥,直接往后进院去,到了孟玉祥休养的院子。
“今日怎么样了?”羲谣问太医道。
“回禀娘娘,这也真是奇了,从前一直是开的一味创伤膏,从前丝毫也不见好转,没想到这六七日内,却见药效,这身上的脓疮开始结痂了,现在还不知道何因,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再用个把月,便可以撤掉纱带,由着它恢复,不出三月有余,便可痊愈了。”
羲谣点点头,将脸微微侧向紧随着她身旁的流沙,道:“这还真是好事啊,看来是上天有意垂怜,不然怎么就连太医都说找不到解药就没得救,如今这么普通的创伤膏,就能让他回复呢?你说呢流沙?”
流沙眼神恍惚,不敢正视羲谣,连连点头应和道:“娘娘说的是,是大皇子洪福齐天,命不该绝。”
“是啊。”
“尽人事,听天命。”
流沙不知道她这时候说这几个字是何含义,但是印象中的她,就不是一个话碎的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尽人事,听天命,那个尽人事,难道是她早已猜到是有人暗中在药中做了努力,才使得大皇子得救的?
好在她这样做是为的救人而不是害人,即使是被发现了,她也对得起良心,总是比明明知道是田慧生做的,而眼睁睁看着田慧生一错再错,看着孟玉祥就这样一命归西的好。
冤冤相报,她不想让他们因为她而争得你死我活,这样一来,她的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也正是说了这句话,才撼动了田慧生必报酬不得已的坚定之心,才给了她解药的配方,同意她去救活孟玉祥,了解这段本该就此而止的恩怨。
好在孟玉祥天不该绝,太医都说有了好转,看样子她这些天来的努力,有了回报。
“娘娘圣明,大皇子洪福齐天,本就是经了一次小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羲谣不再与她言语,只叮嘱了一番太医,道:“我虽搬去了东边,但是没有一时一刻不惦记着这里,若不是早就已经从王府到别院折腾过一次,我定是会将大皇子也一同转移过去太后宫的,只是怕一次次的折腾变迁,再使得他承受不住颠簸,与伤情有害,才不得不将他留在这里,你们心中有数自好,好生的照顾,尽量让他早些好起来,我自不会薄待了你们几位。”
刘太医与众太医院的官员都齐齐下跪领命。
羲谣也便放了心,又给他掖了掖被角,便离了后院。
这边流沙下午的时候与人换了值,又去了田慧生处,告诉他孟玉祥现在的情况。
田慧生经过那次流沙的苦口婆心的劝慰,这几日又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流沙说的不无道理。
“若不是你说,我也不知道那孟玉祥真的有了悔过之心,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当时早已经下了手,其实你当时劝我的时候,我心底是后悔那样做的,但是无奈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硬着头皮暗暗告诉自己,他不可能那么好,不可能真心悔过,减轻自己的罪孽感,亏得你做的这些,否则事情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流沙心疼的道:“你不必太过自责,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你有心报复,这也是情有可原,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救他,都是为的你,也为了我们能有一个安稳的以后。”
“我对不起你,不该在气头上说那样的话。”田慧生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道。
流沙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我没有经历过你当时的痛耻,当然不能设身处地的理解你心中的隐痛,你会那样做,我绝对不会生你的气,你现在更不必为的当时那样说而如此悔恨。”流沙知道他所指的是当时他说她是不是心里有了孟玉祥,甚至还是因为他被毁了容貌而移情别恋,她当时也是万分心寒,但是她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太过于在乎她,太怕失去她,虽然因为这句话,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生起气来。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那样说的时候,心里面也是及其矛盾的,虽然那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