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卓看了他一眼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在修士眼里,人的性命不就如那地上的蝼蚁一般,正统修士尚且如此,更何况魔修呢。”
“也不全然如此,”林溪否定道,最起码他的师兄就不会。
“你师兄拧断人家胳膊的力道也挺干脆的。”
“你监视我?”
“‘碰巧’遇到。”
“那还真巧。”
齐卓不理会他的讽刺,扭头向远方的天际望去,“人来了,该看戏了。”
林熙也随着望了过去,只见远方的夜空之中,一个白点正飞速向这边移来,正是御剑飞来的李初云。
李初云衣衫微乱,雪白的长衫上沾了大片的血迹,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斗。
“你做什么!”林熙心中一紧,出声质问一旁的齐卓,事情牵扯到自家师兄,他哪里有心情藏着观看。
“看戏。”齐卓在林熙身上点了一下,“你这师兄还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能从我的幻阵中脱身而出,确实是个人才。”
一丝剑气从对方的指尖进入林熙的身体,顺着经脉游走起来,他身子一软,若不是齐卓扯着他怕直接就要坐在地上,他怒瞪着齐卓,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李初云一进入府内便被纳入幻阵之中,许久才从阵中寻到出路,一出来就被这主厅处的滔天魔气吸引了过来。
他飞到主厅前的空地上,跳下灵剑,衣衫虽然脏乱却丝毫不会影响那份清冷出尘的气质。
柳言哈哈一笑,鄙夷道:“我还以为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闯老子的住处,原来是个小娃娃。”
李初云抬起头,待看清面前的魔修后,面上的寒霜瞬间增加了十倍不止,双眸也开始微微泛红,杀气不断从他的身上荡开,好似恨不得将周围的事物全部绞碎一般,浓郁而炙烈。
柳言对那杀气丝毫不介意,调侃道:“怎么,莫不是你这娃娃听过老子的名号,吓怕了不成。”
“啸云!”李初云懒得废话,直接拧起剑诀,啸云剑应声出鞘,朝着柳言破风而去。
“不识好歹。”柳眼双目一厉,双手展开,一阵乌黑腥风从他的两个袖口中飞了出来在胸口凝聚,啸云剑刺在凝聚成的黑团上,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竟就这么给弹了回去。
李初云手指一转,啸云剑发出一阵耀眼金芒,在半空中强行停下,转了个弯再次冲向对方下盘。
“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柳言眼里尽是鄙夷,丝毫不把李初云放在眼里,又凝出一团黑雾喷了出去。
黑雾与啸云剑相撞,这次并未弹开,而是彻底的附在剑上,原本散发着金芒的啸云剑瞬间暗淡了下去,黑气缭绕,好似腐蚀废铁一般。
林熙从一开始心中便急得要死,李初云不过一个辟谷七境的剑修,就算资质过人,也断然不会是一个结出金丹之人的对手,若是他早就跑了了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拿鸡蛋去碰石头的事情,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偏偏李初云长了一副比谁都牛还要倔的性子,一旦冲过去,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不知道李初云为何这么拼命,但是知道在这样下去,他的云师兄十有八九就要栽到这了。
林熙越想越急,奈何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站着也是依靠齐卓扶着,只是他没注意,周围的魔气正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位于他左胸口的魔婴原本只有一条缝隙的双眸正在逐渐睁大。
齐卓敛起笑,冷冷的看着林熙的变化,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再无一丝温柔可言。
魔气汇入经脉,先是断断续续,接着连成丝线状,慢慢将所有经脉联系起来,魔气入体的感觉实在微弱,再加上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李初云身上,自是完全没注意到自身的状况。
啸云剑遭黑雾腐蚀,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打着抖,发出一阵哀鸣,灵宝与主人都是互有关联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剑修更甚,只见李初云面色越来越白,最后“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就这么软了下去。
“云师兄!”林熙心里一紧,只觉左侧胸口跟爆炸了似的,虽疼若剔骨,却也同时爆发出一阵莫名的气力。
下一瞬,他已经飞离藏身的假山到了李初云身旁,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45回归番外,庆祝自己平安归来
李初云是个弃子,被李氏夫妻在山上捡到的时候也就刚满三岁的样子。三岁能有多大,也就是能走走爬爬的年纪,连话还没说全呢,能记得什么,所以他对三岁以前的记忆几乎等于零。
被收养的日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快乐日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如果李氏夫妻还在,或许他已经继承了他们的衣钵,或许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即平淡又让人向往的日子。
漆黑的星空之中一点白光尤为亮眼,李初云白衣似雪,就连啸云剑也闪烁着阵阵乳白色的光晕,他停在空中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头。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他早就不愿提及了,又是什么原因会突然让他忆起特意遗忘的记忆呢。
夜总是朦胧的,就算白光再耀眼也不过只是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土地,李初云收回啸云飞身落地。
这是柳府的一处庭院,庭院不大,中央处是一个椭圆的池子,池左侧是一座用石头堆砌成的假山,而右侧则是几根苍劲松竹,一条长廊横穿而过,延伸进远方的黑暗之中。
池水荡漾,竹影婆娑,看似惬意实质却是步步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