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松手,伤口都裂开了。”我支起身子,弯着腰怕拉到他的伤口。
他轻笑一声,凉凉的说:“放开你就又跑了。”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我心口有些闷,“我不走,你把手放开。”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才把手松开。我拉起他袖口仔细看了看绷带包扎好的伤口,微微渗了血出来,“我还是喊护士来重新包一下比较好。”他把手缩了回去,淡淡的说,“不用了,没事,你陪我坐坐就好了。”我只好坐回椅子上,想等会儿离开的时候再交代护士过来看看好了。
他挣扎的想坐起来,我连忙过去扶他,把枕头垫好,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垂着眼看着我,许久,才轻轻的说,“车祸的时候,我真心觉得自己会死。”我压被角的手一抖,不敢抬眼看他。他的话像钉子一般的往心尖扎去,“醒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挺失望的。”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继续说,“如果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乎这一切?不用管公司,不用面对所有人的期望,也不用,不用再在乎你……你说呢,安陌怀?”他的眼神沉寂的如一塘死水,我忍不住一哆嗦。他抬起打着吊针的手看了看,嘴角扬起一丝嘲笑,“为什么我要醒过来呢?”看着这样的叶臻,我忍不住的心疼,一抽一抽的,疼的我想打自己一拳。我语气有些颤抖,我想把他的手拉回到被子里盖好,“叶臻,你别这样。你要好端端的,好端端的……”他甩开了我的手,轻蔑的笑了,“安陌怀,你的心真是水泥灌的么。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招惹我呢。”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臻的声音轻到不可闻,“可是我的心是肉做的,是会痛会难过的……”我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把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你好好养病,我……我先回去了。”我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他伸手拉住我,输液线被他的动作扯到,手背上的针头立刻偏了位置,药水在手背上肿了起来,叶臻眉头都没皱一下,另只手一把扯掉了输液针头,任由手背上淌出血来。
“安陌怀,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么。”他的声音带着怒气。我掰开他拽着我衣服的手,冰凉刺骨。“为什么你总是不能相信我呢。”他自言自语一般的松开我的手。我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靠着床头的叶臻,快步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听见输液瓶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赶紧走到值班护士哪里叫她们赶紧去看看,又给还在值班的林瑭打了电话,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他穿着白大褂匆匆的走过来,瞟了我一眼,“如果你来看他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么我拜托你收收你的好心。”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病房。
护士重新换上输液瓶之后离开了,林瑭给叶臻检查完以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我干坐在病房门口,盯着面前洁白的墙,仿佛看见里面的叶臻皱着眉眼躺在病床上。
我一直在想叶臻的话,是啊,又可以瞒多久呢,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如果是叶臻,他会和我选一样的路么。我闭了闭眼靠在椅子上,是不是真的可以摒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呢?心底有个东西在不停叫嚣,让我抓住他不要放手,上辈子的恩怨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叶臻而已,只是叶臻而已。
病房里隐隐的传出咳嗽声,我紧了紧拳头,就再我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了一眼禁闭的病房门,转头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叶付城,放下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我想同你谈谈。”他垂着眉眼和我说,表情和叶臻如出一辙,我扯了扯嘴角,点点头。他示意我和他去楼下的餐厅,我回头看了一样病房,叹了口气和他走了。
“虽然很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在见小臻。”他严肃着表情对我说。我的心脏仍不住一抽,咬了咬牙,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叶付城叹了口气,“那件事,我想只要你不说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你也不想他痛苦不是么。”他睿智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仿佛把我刚刚的小心眼全部堵死。我的心如刀绞,眼睛有些发酸,咬牙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错误的存在么,所以我只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么?”我稳住不停在抖的声音,抬头看着他,对他扯出一抹笑来,“对么,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