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回家，屋子里竟然又积了一层薄灰。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杭州的空气质量也变得差了许多。开始不在意，等察觉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从质变到量变。原本是丝毫不会察觉的改变，日积月累之后就犹如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我和闷油瓶之间也是如此，从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最亲密的人。

我拧了块抹布给闷油瓶，让他把我们要接触的地方都先擦一下，我则抱着被子去阳台掸灰去了。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被子掸一掸再杀杀螨虫应该就能盖了。

整整两个月没有和闷油瓶同睡在一张床上，这会再躺到一起，我反而有些不适应。稍微有些睡迷糊了，脑子里就不停地浮现出和闷油瓶相识之后的各种画面，然后就又惊醒里。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我已然睡意全无，只得面朝天花板装尸体。和我比起来，闷油瓶简直都有些没心没肺了，不过也难为他，这两个月他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最开始是和我们一块商量大计，往后就开始扮演我的“女朋友”，再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的守着在医院里的我。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不过为了以后一片光明的前景，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提起手，捏了捏闷油瓶架在我腰侧的胳膊。白天穿得厚也看不出来，只隐隐觉得他本来就像锥子的下巴变得更尖锐了点，这会真捏到了才发现他瘦的不止一点点，真怀疑他这段日子是不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他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他过去那么多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忍住了把他叫醒质问一番的冲动，想着好歹也先让他睡够了再说。

我想了会心事，又尝试入睡好几次，却还是以失败告终，心说我这是已经到了要失眠的年龄了么。转头看了看枕边的睡美男，我决定这一整晚就听着闷油瓶的呼吸声数数得了，数到多少睡着了算完。一边数，一边心里还想着，闷油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不眠夜，只能听着我并不轻缓的呼吸声静候天明。

☆、惊蛰-碎碎念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我已经写完了，一共是53章。请问，需要写番外之类的吗？

我一夜没睡，但是到五点多天开始亮起来的时候精神却还是很好，大概是前段时间在病床上躺多了的缘故。不过在床上僵了一个晚上也确实难受，我想了想就抬起闷油瓶的手让自己可以起身，闷油瓶睡得还很沉，这轻微的动作不足以让他醒过来。

我洗漱了一下之后出门去了菜场，这个时间摊主们才刚进了新鲜的蔬菜和鱼肉，我得买些好吃的给闷油瓶补补，再下去他真的要变成男版白骨精了。

我买完菜回家，把肉和蛋放进冰箱里，然后把早餐放进保温盒，又给闷油瓶留了字条，让他醒了就到铺子里来，结果我一直等到关铺子都没见到他。回家一看，这家伙居然还在睡。

“小哥，醒醒了，太阳都下山了。”

“……”他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我知道他醒着，就是不想起来。

“不起来不给你做好吃的。”

“……”

“信不信我掀你被子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只冰冷的手往他被窝里塞。今天下午外面开始起风，新一轮冷空气就要来了，我一路吹风回来，正好拿他的肚子暖暖手。

“别闹。”他依旧闭着眼睛，但是却伸手抓住我摸进来的爪子，帮我暖手。我心说难得还有闷油瓶的体温比我高的时候。

“起床了啦，难道想要我喂你吃？”

“也可以。”他觉得我的手已经热了些，就道，“你去做饭吧，我再睡会。”

“你妹！”

“不要说脏话。”

“……”张起灵，你厉害。

还好闷油瓶只过了一天不沾地气的生活，第二天他在午饭之前就啃着油条进了我铺子。说起来倒是难得见到他这副生活气息浓厚的样子，简直就像个睡懒觉赶不上上课结果只能啃着早餐进教室的大学生。

“不会吃完了再出门啊？外面风这么大，早饭都吹冷了。”

“怕赶不上中饭。”

“你怀孕了吗？什么时候饭量这么大了？”

“……”他捏了捏我的脸，“脾气真差。”

闷油瓶这家伙和我才在一起住了一年就开始挑我毛病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老子要离婚。

不过王盟说得好：“老板，那您也得先和张小哥结婚然后才能离婚不是？”

无所事事地在家住了几天之后，我又想起那要命的麒麟竭。说起来，我手上有这么个延年益寿的宝物，却这么自私地藏着，总觉得过意不去。我真的想把这些药都分给那些我所在乎的人，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活得很久很久。我问闷油瓶这玩意能不能分给大家吃，好让大家都活得久些，闷油瓶却劝我不要那么做。

“吴邪，长生不老不是件好事。”

“啊？”

“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想死却不得不活着，想活着，却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这不是件幸运的事，这是个诅咒。”

“可是我不想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

“如果你让他们变得长寿，他们也就不得不被迫看着别的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去，你这不是在帮他们。”

“可是……”

“而且你手上的麒麟竭，就只够你自己用，即使你全服用了，也不可能活得比我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