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亮堂堂的,十分崭新。苏合躺着占了马车一半的地方,另一半空出来的地方坐了一名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看到苏合醒来,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你终于醒了?”
苏合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隔了一张车帘外他还能听见马车颠簸的声音,不由皱眉,“我在哪里?”
“侍卫大哥,他醒了。”小胡子没理会苏合,转身掀开他那一侧的车帘对窗外喊完,才回答苏合的话,“小兄弟你也太能睡了,都睡一天一夜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晕着的时候就被王爷安排过来,让你待在这辆马车上,今后我们就搭伙住一块儿了。”
“什么?”苏合直想翻白眼,这个人还什么都不清楚,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这辆马车是谁的,“等一下,你说王爷?是顾……呃,摄政王?”
“可不是吗?”小胡子点头道。
苏合眨了眨眼,然后他聪明绝顶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结论。他晕过去了,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就当是顾天钺救了他吧,可是顾天钺不问他意愿地就把他带上了马车,然后马车开始动了,不知道要驶往哪里?!
一串小火苗在苏合的眼睛里燃烧,凶狠狠的瞪着旁边唯一的出气对象,“那你又是谁?”
“哦,我是演口技谋生的。”小胡子笑着问道,“你有什么擅长的?”
“演口技?”苏合心中生疑。
☆、9第九章再三
苏合和小胡子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既然他们同乘一辆车,那么总有什么地方是特别的,再说堂堂摄政王会让两个平民跟着车队一起走?苏合想了想,他和小胡子的共同之处,就是民间艺人。
“你别不信啊,王爷都说我的口技演的像。”小胡子突然用苏合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的声音挺好听的。就像那种弹琴的人,音正好在一个调子上,就是这个调子特好听。”
苏合瞪大眼睛。
小胡子习以为常的笑了笑,“每次我模仿别人的声音之后见到的都是你这样的表情,对了,除了王爷以外。当然王爷那个表情哦……”
苏合好奇,“什么表情?”
“就是你看着吧,见他只是挑了挑眉。可是觉得浑身上下的气息都不一样了,那感觉像会吃人一样。”小胡子小声道,说完觉得不放心,生怕隔墙有耳,又补充道,“王爷人还是很好的。王爷跟我说了,我这个口技在坊间共大家取乐是不错,只是到了京城就太单调了。还建议我要不要再学个皮影戏,配口技表演倒是不错,我正考虑着呢。”
“……”到京城?苏合想起了皇榜上的内容,一时哑然无语。
“我们认识一下呗,以后也好有个照应。”小胡子凑过来,十分自来熟道,“我叫李平,小兄弟叫什么?被王爷看上的肯定有一技之长,别跟哥藏着掖着,说来听听。”
苏合发现这个李平的话特别多,他在马车上刚醒来没一会儿,就从李平的话中探听到了许多事,正好在过会儿被顾天钺召见时用上。
时值中午,一长列马车队停在小湖边休整。车上的人走下来,架锅生火,饮水喂马。
苏合就在这个时候被顾天钺召见了。
要知道身为摄政王是很忙的,而且官架子摆得很大。苏合这个小百姓醒过来这样的小事是不会被顾天钺放在心上,还要等摄政王大人有空闲了,才召他来见。
中午日头大,顾天钺没有下车,所以苏合是在马车上被召见的。
顾天钺的马车很宽敞,两个婢女在旁边伺候着,一个轻摇纸扇,一个端茶倒水。马车中间一张小茶几,苏合就跪坐在茶几后面,低着头,惶惶不敢直视尊颜。而他视线斜下的角度,正好看到放在茶几上一支碎了的糖人。红艳艳的碎花瓣被一块手帕包着,乍一看真有桃花凋零,残败凄美之感。
“这个糖人是你做的?”顾天钺风轻云淡地喝了口茶道。
“……是。”苏合小声答道。之前有人走到摊边时询问,苏合就预感到了,但远不如眼见的真实。顾天钺把辣椒吃进嘴里,此时亲自兴师问罪,苏合看在眼里,心里简直乐开花了。只能小声回答,生怕声音一岔,被听出端倪。
“这糖人上红色的是什么?”顾天钺问道。
苏合想着不知者无罪,便道,“草民院子里养了许多花草,平时卖的糖人上的颜色都是花草晒干磨成粉。这红色的,当然是红色的花粉。”
顾天钺放下手中的青花骨瓷茶盏,苏合的视线往前偷偷地瞄了一眼。都说出门简行,可这位摄政王在马车里用个茶杯就价值几千两,也不怕震碎了。心里忿忿着,就听顾天钺冷声道,“花粉?花粉应该是什么味道?”
苏合不动声色,装傻道,“当然是带一点甜味的。”
顾天钺眯起眼,盯了苏合半饷,却因为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抬起头来。”
“草民不敢。”苏合想都没想地把头低得更低了。
“抬起头说话。”顾天钺沉声道,惯于施法命令的语气中,带了一层压迫感。
苏合无奈把头抬起来,之前见到顾天钺在晚上,而刚才一直没有抬头看,此刻苏合还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顾天钺。
这是一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中岳贯印,凤睛如明,龙章凤姿,自然天成。眉宇神色之间,有一种天生贵气,仿若夜空高月,无须星光点缀而孤芳自赏。又似身处高山之颠,皑皑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