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吹熄了灯,慢慢的将身子躺下去。被子盖到胸口,闭上眼睛。
石念青脚步沉重的往屋里走去。那个将要收拾好的新房中充满了喜气洋洋的热闹。新的床也已经摆放妥当了,繁复的雕花,名贵的木料,已经不是当时那张床可以比拟的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以往的那种感觉了,没有了归属的感觉,消失了流动着的温情,这只是一个房子而已。
以前的那张床,已经搬到丢丢的房中去了,书房中的那张小床,石念青留着,他说看书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也不让重新油漆。也许,那是唯一的带着他的气息和印记的物品了吧。
转眼之间,就到了石念青的婚期,一早,碧云就帮着石念青穿好吉服,迎亲的队伍集结完毕,石家二老端坐高堂,等着将儿媳接进石家的大门。
石念青看到丢丢站在人群中,手中捧了一个喜盒,递给迎亲的队伍。然后,他就默默的转身将自己隐身到人群的后面去了。
石念青心中一片麻木的钝痛,只好硬下心肠,转身上马。鼓乐声声,吹打阵阵,迎亲的队伍离开石府,往夏清韵暂住的小院中去了。
就听石吟红喊道:“莫离,快来,前院的茶水照应着点儿。”
丢丢应了一声,石家同族的亲朋们早就陆续到了,石家的下人少,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这时都忙得团团转,韩江洲和韩志远也都忙着应酬客人。
丢丢掂着一壶开水往前院走,一阵阵笑声不时的爆发出来,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石家不算大的院落里满是欢声笑语,这真是一个喜气的日子。
忽然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两个人追逐着打闹,一个小男孩忽的绊了一跤,往丢丢身上跌了过来,丢丢神思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撞到身上了,丢丢手中一壶开水,大惊之下,将水壶往一边撤去,小孩子绊了一跤又起身咯咯笑着跑远了。
水壶中的开水一半都洒出来了,丢丢的裤腿上一片精湿。丢丢脸上惨白,浑身打颤,他抖着手将水壶放下,挽起裤腿看去,右腿上面一片通红,他想到淋浴房打点凉水冲一下,就听前面碧云的声音道:“莫离,莫离,小姐让你快一点。”
丢丢慢慢的放下裤腿,咬着牙往前面走过去。
后来,走来走去的倒水添茶,腿上的痛便渐渐的麻木了。其实什么痛都一样,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韩志远在亲朋故交之中看到丢丢一脸平静的忙前忙后,仿佛置身事外的超然。他心中百味陈杂,他恨他的这份平静和超然,这样的情景也不能使他痛苦吗?为什么还是那样的隐忍,为什么还是那样的淡然,还是痛的连感觉都失去了呢?
韩志远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大声喊:“莫离,过来。”
丢丢抿了抿唇,慢慢的走过去。“志远。”
韩志远将杯子往桌子上面一放,“倒水。”丢丢往里面续上水,转身要走。
韩志远又道:“别急着走,碧云那里正摆点心呢,老王那里放炮的时候也要有人帮忙挂炮什么的。还有厨房里请的几个师傅虽说都带了徒弟,但是安排桌子什么的,你也要去看一下。今天是小舅娶亲的大喜日子,人人都高兴,都得忙起来才好。”
丢丢嗯了一声,转身先去帮碧云摆点心。韩志远看着他转过去的身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可是心中越发的焦躁。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这样的忍耐,为了小舅你什么都能受是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愿意分担你的痛苦吗?在你的眼里什么时候才能有韩志远呢?
丢丢其实是感谢韩志远的,这样的不停的忙着,其实很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其实和其他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莫离。”
有人叫他,丢丢回头看去,梅亦寒站在身后不远处。
丢丢怔了一下,刚才看到关嘉禾和梅亦寒一同前来,他刚刚往那张桌子上送过点心茶水。
梅亦寒起身对韩志远道:“志远,这莫离我有些事要烦他,这些琐事就先让其他人做着吧。”
韩志远只得道:“亦寒哥说了,当然没有问题。”
韩志远以往在北地时和关嘉禾梅亦寒都是极熟的,关嘉禾因为和石念青是兄弟,韩志远不敢太过随意,就喊关叔,但是对梅亦寒就只喊亦寒哥。
丢丢还在发愣,梅亦寒拉了他手就往外走去。
门外停着很多车马,一个巷子后半部分停的满满的,梅亦寒拉着丢丢上了其中一辆,上车的时候,丢丢就觉得腿上痛的打颤,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梅亦寒伸手扶了他一下,丢丢坐上车,梅亦寒看他脸色煞白,额上满是冷汗,右腿不自然的伸着,春天裤子穿的薄,有淡淡的血水洇湿了裤腿儿。
梅亦寒惊疑的望过去,抬手去挽他裤子,谁知那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丢丢走来走去的磨得破了,里面的血水和□就流了出来,将裤子和皮肤黏在了一起,露出来的皮肤上一片狼藉溃烂,肿的透明。梅亦寒也不敢硬揭,倒吸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丢丢也没有想到成了这个样子,一时也有些发愣,只说了一句:“不小心让水烫了一下。”
梅亦寒心中暗叹,看这样烫伤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个人难道不会痛吗?这样的伤势竟然挺着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事情。
☆、六十五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