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尉府荷花池中央的露台上我看到岳冬。他似乎喝醉了,桌子上和地上都是酒壶,他人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从侧着的脸可以看到他眉头深锁,带着浓重的愁云,眼角还有干掉的泪痕。看的人满心痛的,一定是我白天的话伤到他,我深感歉疚。
我悄悄走进岳冬——现在是夏季,荷花池里有许多萤火虫,将满池的荷叶点缀的很是梦幻。我看到几只萤火虫在岳冬身边忽明忽暗的缠绕飞行,不禁想起东方凌鹫形容岳冬像萤火虫,而我像日月。
我伸手捉了一只,细细观看。萤火虫本身并不漂亮,可它能发出诱人的光彩,这光芒比不上日月的明亮,永恒,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它,捕获它。就像岳冬,他外表不如我,他功夫不如我,他身份不如我,可他依旧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将东方凌鹫深深吸引住。
我看着岳冬,看着手中的萤火虫,叹口气。我也想做一只萤火虫,那样就可以被东方凌鹫呵护在手心中。
我沉重的叹息声惊动了岳冬,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用手撑着桌子坐起身,我看的出来他的酒劲还没过,人还不是很清醒。
“对不起。”我站在他面前,诚恳的向他道歉,“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岳冬呆愣的看了我一会,反应迟钝的喃喃道:“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小心翼翼的说。
岳冬苦笑了下,目光漫无目的的向周围扫视,一脸醉态道:“这……不是、不是家……这是牢房……”
岳冬边说边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我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要以为你爹爹很了不起……我、冬影都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都能被他舍弃……”
岳冬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你不要以为他对你好就是喜欢你……他……赝品只是在利用你讨好‘主人’……‘主人’也一样,他只是觉得有趣才收你的,只要……只要有别的事物吸引他,他很快就会忘了你,那时候……那时候……”
岳冬原本激动的情绪又变成痛苦的呜咽,双手撑着桌子垂头低泣般说:“……我们不过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上的蝼蚁,只要他不高兴,我们就会粉身碎骨……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如果能死了就解脱了……他会让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岳冬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把桌上所有的酒壶全挥打到地上、荷花中,石桌在岳冬一记重锤下出了裂痕,而岳冬像似爆发过后的脱力,人又失坐在凳子上,上半身趴在桌上痛苦的哭泣起来。
我从没见过岳冬如此激动,他在我印象中一向是冷然而沉静的形象。我被眼前的场面惊呆,我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痛苦。过了好一会,我才从震撼中清醒,我想劝慰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见岳冬不停的抽泣,我有些揪心。
“对不起。”我试着道歉,可岳冬完全没听进去,依旧趴在桌上悲伤,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我见他醉的厉害,放弃和他沟通。为了让岳冬冷静下来我把他点昏,之后把他移回他的卧房,给他擦了擦脸,盖上被子。我守在床边看着他睡了一夜,期间我见到他睡得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
我开始研究,我伤岳冬只是近期的事,看岳冬的反应似乎压抑了很久,那病根应该在赝品身上。平常我见赝品对岳冬还不错,怎么把人逼成这样?
站在岳冬的立场想,赝品虽然给他锦衣玉食和无上的权势,可自己的妻儿被抢走,自己还被霸占着。我要是岳冬,被人关在这华丽的笼子里也不会高兴。我很想让赝品放他自由,可一想到他自由后就会奔向东方凌鹫,我的同情心就打折了。
真是造化弄人,为何岳冬喜欢的人偏偏是东方凌鹫,而我爱上的人偏偏也是东方凌鹫。我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不能轻易将自己喜欢的人让人,可我又不忍看岳冬这般痛苦,毕竟他的不幸很大程度是我造成的,尤其是最近。
看着被噩梦缠绕的岳冬,我更坚定我的计划,我一定要给岳冬找一个好的归宿。
黑夜就这样过去,快到上朝的时间,下人来叫起,我本想让岳冬多睡会,在我和下人议论时岳冬却被吵醒。
酒喝得太多,头有些痛,可脑子清醒了。就算昨晚宿醉,酒醉三分醒,对于昨晚的事岳冬还是有些印象。他想起自己在岳影面前失态,现在见到本人更觉窘困。
我见岳冬醒来,跑去问他有何需求,他却回避我的关心,那是一种很难以面对的躲避。
我知道他还在介意那件事,我在床前踌躇半天低声说:“对……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不对我是故意羞辱他的!
惊觉说错的我立刻住嘴,现在可不是逃避责任的时候。我忙改口:“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改的。”
我的诚意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我发现岳冬神情越来越难看,如果有地缝他大概会一头钻进去。气氛的凝重让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来叫起的下人打破沉闷,他说:“老爷,上朝的时间快到了,您该用早点了。”
“对!该吃饭了。”我得救般,立刻催促那人去准备早餐,我也一同出了屋。此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