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五年七月二十六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紫禁城上时,正在背书的十一阿哥才敢真的相信,他没有夭折,这个月他没有生病、没有受伤,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平平静静度过了死劫,他……真的能用十一阿哥的身体活下去了?
他却不知,就在昨天晚上子时,他周身的紫色气晕丝丝缕缕化入体内,完全消泯无踪了,而他的生命线则延长了十年。
这日后,沉默了半年的十一阿哥终于恢复了正常,宜妃、五阿哥才算放下心,待他更加关切仔细了几分。
七月底,康熙下旨,命四阿哥、十一阿哥出京考察各地土壤、水热条件,为明年推广粮种打个前站。
旨意一下,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因为排在十一阿哥之前的九阿哥、十阿哥都尚未领正经的差事,怎么十一阿哥就特殊了呢?这让朝中不少人的目光,从大阿哥、太子相争上移到了十一阿哥身上,分析起康熙此举的意图。
至于四阿哥……谁不知道这位是仅次于太子的受宠皇子,又是懿诚皇贵妃亲子,更何况改良种子的事本就是他负责的,得了这份差事实属正常,倒是突然冒出来的十一阿哥值得关注。
“君衡,皇父命我与你同行,之前可曾向你透露出这种意思?”十一阿哥听闻前朝的动静,在第二天晚上四阿哥来时,皱着眉问道,他总觉得这安排不太寻常,可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哪怕将他代入皇父的位置,亦没个准确的结论。
“没有,我还以为是你去请旨的。”四阿哥摇头,接到旨意时他也很奇怪,随后就是欣喜,毕竟出门在外,和喜欢的人独处,谁能不高兴?又是去考察土壤、水热的,少不得能游玩几次,何乐而不为呢?
“我怎会请旨,就算我想去,也不会这般贸然行事,况且我的年纪不够参政,去御前请旨只会平白惹来关注,得不偿失。”十一阿哥眉心又紧了两分。
“想那么多做什么,兴许是皇父见你沉稳,想提前让你当苦力了?”四阿哥半开玩笑道。
十一阿哥想到他平安过了死劫,眼底划过些若有所思,君衡所言也能算一个理由,也可能重生的皇父是看他不会夭折了,便想大用了吧。
怀着这样不确定的猜测,十一阿哥在八月初时,和四阿哥打点行囊,带着两个精通农事的工部员外郎出了京城。
直隶各地倒是可以放在最后看,毕竟离京城近,各种条件相差不大,倒是稍远一些的省份,如山东、山西、河南等,最好乘着天气未曾完全转凉,早点整理出资料,也好让工部进一步分析。
所以,他们最先去的是河南,算是秦岭淮河这条南北分界线上的省份,虽然南方也有种植小麦的,但到底还是北方省份的种植面积大。
按四阿哥的意思,今年先考察种小麦的地方,明年再出来一趟去江南看看,分两步来,这样考察起来不会太粗略,而且,改良的稻子他并不十分满意,想等着今年最后一次试验能不能把亩产和小麦一样增加到一百斤,另外江南富庶,对粮食的紧缺程度不如北方,推广粮种自然要先紧着北方。
“主子,前面就是罗山县(河南信阳州所辖)了,要去衙门吗?”苏培盛在马车外询问。
车里四阿哥看向十一阿哥,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见。
十一阿哥沉吟一瞬道:“先找家客栈,休整一日再做打算。”
马车外的苏培盛默了一下,恭恭敬敬应了:“是,十一爷。”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四爷的奴才,却要听从十一爷的命令,还听从的心甘情愿。
“回头在城外找个小院子吧,如此来往也方便。”四阿哥开口了,他们要看的是地、是农作物,与其每日城里城外跑,还不如就近住在城外。
“嗯,说的有理。”十一阿哥从善如流道。
三天后,两个皇子、两个小官,两个贴身太监、四个侍卫就住进了一座农家小院,此后不过两日,这个住户稀落的小村子,前前后后又住进了十来个人,据说是在城里哪个商队的护卫,因城里地方小住不下,这才到了城外来。
这日后,每天用过早餐,四阿哥和十一阿哥各带一个官员去田间走走,有时碰到附近的农人,还会攀谈几句,他们态度和善,熟悉了就没人局促了。
中午回来吃顿饭,小睡片刻后,下午继续出去,如此过了十来天,需要的各种数据就整理好了,两个官员也大大松了口气,最初他们知道跟着皇子出来办差,还暗自叫苦不迭,就怕两位天潢贵胄摆皇子架子,谁知全不是这样。
“明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十一阿哥看着忙忙碌碌摆饭的四阿哥,心中温暖欣然。
自住在这里后,他每日吃的都是四阿哥亲手做的饭菜,原以为那年离开扬州后,就再也不会有山间数日的经历了,没想到如今却又重温了一次。
“嗯,该整理的我都命他们记下来了,保险起见还誊抄了一份,已派跟着的侍卫送到驿站传回京城了,剩下一份我们边整理边比对,或许等回京时就能有个初步的结论了。”四阿哥放下最后的粥,摆了勺子和筷子。
十一阿哥扫过桌面,两荤两素,盘子都不大,份量刚够他们两人,不会造成浪费,待看到面前的粥时,他皱起了眉,明显表现出不喜。
“虽是用鸡汤熬得,但我把油都去了,不会腻的,前两天你不是说山里放养的鸡味道鲜美吗?怎地这会儿又嫌弃了?”四阿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