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起?水藻般妖娆 ...
晚来风急。
多饮一斛酒,清醒后就愈发觉得疲惫。隅枕书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已芬澜变样。不是在做梦麽?他低头看看脚下那一片虚浮,飘渺白雾间他像被谁牵引着,神使鬼差的从席间离开。绕过蔓草相连的幽径,踏着一地纷飞的柳絮,他扭头,看到席间那三人或伏案困顿或支鬓小憩,再转过身,场景忽然变化,已来到一所别苑。
梧桐木做的牌匾,独具匠心的雕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fēng_liú俊草飘逸游龙,端端写着三个大字:长掖庭。
长掖庭?淮南隅府的长掖庭?!他如遭雷击,登时一僵,那目光如见鬼差般迅速灰败下来。可是缘何脚下步伐还是不能停,不由自主的,就走进门里。拇指抚摸到廊柱上亘古不平的残痕,风雨或认为的侵蚀,让一切都在褪色老去,泛着腥甜的,宛如被泪水洗涤过一样。
他走进门。四方的宅院,碧落横亘,长云袅袅,柳叶葳蕤。树下一方长青石,石案上伏着一具纤弱的身子,盈盈憔悴。从背影看,那发丝乌黑柔顺的逶迤一地,像妖媚的蛇。他心悸却按捺不住那一抹激动,身不由己走上前,微微颤抖的指尖在半空中慢慢靠近,靠像那一抹削瘦的肩。
“温文……”忽然有个声音在唤他,轻薄细弱的一缕,竟是从那近在咫尺的小人儿口中传来,慢慢地,用了极慢的速度转过身。隅枕书感觉一双手臂如青藤般湿漉漉的缠住他的脖颈,随之出现的那张脸,眉目清淡,平实中透着一股秀气的书墨香。少年细弱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冲他微微一笑,轻轻的又叫了他一声:“隅温文。”
——隅庭大少爷隅枕书,表字温文。
他呼吸停止,鬓角青筋暴起,瞳孔似见鬼了一般瞠然欲裂,可眼神却百般复杂,忧伤心痛怨恨不甘,竟然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窃喜。
少年抚摸他的嘴唇,淡淡的说:“你还记得我吧,隅温文。”
胸口锐痛。
像是在水底万米深处饱受倾轧时,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提携而起,跃出水面的一瞬间,世界猛然清晰的放大,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梦醒。
隅枕书再睁开眼,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昨夜宿醉后噩梦缠身,身心俱疲。今早醒来,那面孔竟好似鬼缠身一般的苍白生冷,全然不复以往的温存。顿了顿,开始盘膝在榻间打坐,顺便回忆昨夜诡异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