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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像潮水一般漫上脖颈,记忆像一双冰冷的手,一点点收拢着环在颈间的套索,逐渐拉紧,屏住呼吸。脑中一片斑斓的白光,记忆的碎片渐渐归向原位,为他展示出一副历久弥新的画面,他的,过去——
那应当是昭华七十四年的冬天。末日解脱和新的束缚源于一场背叛,隅殷色背叛了隅枕棠。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隅家七少爷的存在??
“我不过是利用你接近他,你当我是贱-货就好,我屈居你身下四年总也算够了吧?你放了我,我们一刀两断,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将这丑事抖落出来令你为难……”十八岁的少年翘着嘴角顽劣不羁的笑,眉眼轻佻,口吻带着一丝嘲讽,更多却是漠然。
隅枕棠从目瞪口呆到震怒,到最后浑身颤抖几乎忍不住要一巴掌甩过去,狠狠的捆醒那张令他爱到骨子里的脸。
“你只是、只是在利用?!”他满目的难以置信。曾经相依相偎的美好,曾经耳鬓厮磨的温存,都是假的吗?!
“……你既不爱我,又为何肯甘居我身下?倘若你只是借由我来引起大哥的注意,那么现在为何又放手,还是说大哥他、大哥他对你也属意……”
“没有。他是那样儒雅温存的贵公子,怎看的上我?”隅殷色嫣然一笑,目光中闪着热忱的光,明明并不杰出的容貌,却因了那生动的表情和眼神而令人过目不忘。隅枕棠是直到那一刻仍对他不能恨,却也不能再爱,这少年眼角眉梢都猝了毒,硬生生拒人于千里。
“那你为何要离开我,为什么?!”他惊怒不已,一把扣住少年单薄的手腕,稍一用力就看到那人面上一白,明明是痛,却只咬着嘴唇抖一抖睫毛,片刻,却竟然又笑了。隅枕棠愣住,松开手踉跄遮挡倒退两步,长袖一挥将案上花瓶扫落在地:“别、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少年正温柔的看着他,过度深刻的温柔,反而像是一种怜悯。
“枕棠……”
“快点解释!解释给我听,说你爱的不是我大哥,你不过是害怕众人的流言蜚语……”隅枕棠又冲上前,双臂紧紧箍住了他,半箍进怀,紧蹙的眉头流露出一线绝望和哀伤。隅殷色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手指轻抚上那人脸庞:“放我走吧。”
青年紧绷的身躯浑然一震,有种山体崩塌之势。
少年又说:“真的,放我走吧,枕棠……”
“不可能!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父亲我要同你在一起,他认你也罢不认也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殷色,我只要你,你不要走。”他惶惶然抱住少年纤细的腰肢,青丝飞舞,鼻尖又嗅到那久违的清香,引得鼻腔里一阵酸楚弥漫上来,那一刻他确是恨不能将彼此抽筋拨骨,生死交融在这怀抱里。
少年安静的任他拥抱,曾经他以各种各样的目的揣测过这怀抱的温度,处心积虑的引诱,也不过是想借此逃离这座苦大荒芜的牢笼。岂料阴差阳错,如今他非但没能成功逃脱,反而无意骗的无辜之人与他一通陷落,泥沼深潭,万劫不复。
“……我们,会万劫不复吧……”他踮起脚尖在青年耳边轻声呢喃,纤细手掌缓缓捧起那人的脸,从他颈窝里挪移出来,四目相对,“你会后悔的,从此再没有鲜衣怒马的生活,从此以后,人间正道与你形同陌路……”
手里捧着的脸庞微微一颤,少年温柔的看着他,弯起嘴角温顺的笑了:“你看,你还是……怕的吧?假如真的被那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天下间定不会再有你我容身之所,你是天之骄子,你有优渥的身家与绝好的容貌,可是沾了我,就像一脚踏进泥潭里,连灵魂都是脏污不堪的。你,当真不怕吗?”
“殷色……”隅枕棠微微一怔,似从不曾见过少年如此平静却认真的语气对他讲话,没有床第间妩媚娇气的呢喃,没有共执笔研磨作画的温婉,更没有口口声声要离开他时,那一股寒彻全身的冷漠。
“你,不能吧。”少年微微眯起眼,“可是我却不介意,爱上你还是爱上别人,只要是这府邸里的,都不会有自由可言。我要离开这里,不管是生是死,都要离开这里。而这,正是枕棠你倾其所有,也不可能给予我的……”
“所以,放我走吧,求你了。”假如你还爱我的话,就不要让我用自己已经坑脏污浊的生命来玷污你余下的光辉,假如我注定是需要依附黑暗才能生长的植物,你却必须高高挺立在阳光下,那就放手吧。我不能丧失对自由的向往,就如同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的美好受制于人,我深知你曾爱着我或者日后也还会爱着,求而不得,你才会一生来铭记我。
隅枕棠的脸在一瞬间,迅速的灰败下来。
放他走吗?就这么放他走,心无疑会痛的翻天覆地,可是不放,就真的能拥有结局麽。这条路太坎坷,离经叛道,不是每个人都输的起。他不愿让彼此冒险,因为事情还未到恶化的关键,也许还能有所转机,但他却已将现实的丑陋捧至自己面前,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逼得他不得不恼羞成怒苟延残喘……
“你真的爱我吗?还是或者,你们都是更爱自己的吧。”少年冰凉的手指轻轻从他手心抽离,微笑着说,“枕棠,我爱他还是爱你,其实又有什么分别,我想要的,你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