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常穿的睡衣,早就洗过晒过,上面除了洗衣液的香味,什么都没有。
但是它曾无数次在他和谷天骄相处时,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隔阂。谷天骄的亲吻、拥抱和抚摸,在传递给喻承的时候,他的气息、皮肤和体温,也同样浸润过它。除了喻承,跟谷天骄最亲近的就是它了。
喻承捧着t恤失神一会儿,把它塞进衣柜最底层。可不幸地,他紧接着看到另一件,谷天骄送给他的,又一件,谷天骄帮他挑的……喻承一鼓作气,甩开胳膊把一大堆衣服配饰打包,封箱,塞到衣柜顶上,再拿些有的没的把箱子遮住。
他知道自己矫情,但看不见就好了。
时间、节日,统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过这年头手停口就停,日子要照过,工作还得做。
新一周起,喻承从新的出发点去公司。西子风月到寻宝村,打车起步价,五分钟内到。工位上,喻承埋头吃早餐,注意力尽量四散。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飞天ka部六大行业、十四个小行业的布局日渐稳固。除了闪永昌,其他五个总监手下都带了两三个团队。成员来说,不适应新老板新格局的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表现正常,但只要耳朵张大点儿,就能听到各团队里暗潮涌动的声音。
可最特别的,还是喻承所在的女装行业。
因为别的团队,虽然不时有新人加入,但众人的客套、玩笑,日渐熟络的同事默契都看得见;唯独女装,人们相互之间渐渐不再交流。一是因为十一月过后,整个行业没有一人晋升,据说闪永昌谁都没有推荐;二是这段时间下来,闪永昌为每个人都派了不同的活儿,人们连公事上的交集也几乎没有了。
没了合作关系,众人不用再共同奋斗。不撕,就只剩下照面点头。
十二月下,“哈喽再见”的相处模式,众人也愈渐厌烦。这个早上,当其他行业的人们正常寒暄时,女装的人各顾各的,静得像一潭死水。
喻承麻木不仁站起身,把一次性餐具丢垃圾桶,转身去露天走廊抱烟灰桶,消磨正式开工前的一点时间。
放空抽烟中,有人不声不响靠近,喻承回头一看,是苗妙师父。
喻承鼓起笑脸:“哟,师父!怎么啦?苗妙同学回学校,你魂儿也跟着走啦?”
苗妙师父憔悴笑着摇摇头,问喻承要了一支烟:“头儿,就你还乐,心态不一般!”
喻承掸烟灰:“别头儿了,让二人组听见!怎么啦?”
苗妙师父:“不想混了,换个地儿潇洒去!”
喻承一顿,苗妙师父无所谓死活,冷笑抱怨:“这儿太他妈心累了!你知道吧?闪永昌让我搞几个公众账号的运营,有事没事过问粉丝数。这段时间净涨一千多万,没话!跌几个,他就给脸色,盯着问‘为什么果取关’?”他摇摇头,凑近说,“营销线其他人也在动,你,我猜你不会走吧?”
喻承笑:“我天生抖m,走了还怎么嗨?”
苗妙师父配合笑,意味深长拍拍喻承:“那你继续m,顶住啊!”
苗妙师父没有夸张,接下去的几天,女装组的人挨个儿跟闪永昌过第四季度绩效和新一年规划,营销线过完一个跟喻承道别一个。寻宝村园区大,除了在一、二、五、八、十号楼有食堂外,还有好几家特色餐厅。元旦前,喻承每到饭点儿,就跟他原来的战友奔赴各餐厅吃散伙饭了。
女装原来二十一个人,十二月底一下转走九个。
这种情况其实对闪永昌来说也很危险,一个月内只要团队人离职转岗过半,就是不接受辩解的“管理事故”,闪永昌不出意外会被降级。
但看闪永昌,好像一点儿都不闹心,只通知hr新招补位。似乎这团队人都走了,更中他下怀。
他想怎么玩儿,又到底想玩儿什么?喻承无所谓。
12月31号,闪永昌找喻承到休闲区谈绩效,一起来旁听的,还有一个长得极像大泽隆夫的男人。
闪永昌先说:“第四季度给了你7.5分。”
喻承淡淡笑:“谢谢昌哥。”
闪永昌:“女装未来做垂直市场,所以,我们跟技术和ued绑定了明年一整年的合作目标。你呢,因为要新建几个功能模块,主要就是对接他们。那一月起,你的直接汇报线并到跟我们合作的技术部,老板是技术部的宋河。”
说到“宋河”,闪永昌身边的大泽隆夫朝喻承点头微笑。
喻承也朝他微笑回去。
闪永昌接着说:“人才管理系统里面,你的直接汇报对象是我,这一点不变。”
喻承:“好的。”
闪永昌:“那你去吧!”
喻承起身到露天走廊上抽烟,这种组织架构他之前只是听说,接下去就要亲身经历了。喻承胃部蜷缩,冬风湿冷到了一个新境界,他在大衣里边抖边发呆,没想到严绅影子一样贴到了他身边。
严绅劈头就说:“明天元旦,你今天做一个专题页面,来不来得及?”
喻承呵呵笑:“早想到了,昨天就做好提交了测试。你要马上上线都行。”
严绅明显惊讶,看了看他,自己掏出一支烟点上:“还有一件事……嗯,就是,营销线最近走空了,新人还在面。闪永昌让我跟你说,希望你多接一块儿,就是苗妙师父原来负责的新媒体运营。”
喻承没做声。
严绅自顾自说:“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