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回过头来,再想想那些可怕的恶梦,那些足以令他窒息的恶梦,不止是一个幻想,难道这不是上天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就会失去最爱的预言?
骆恭羽有多么的冒失,骆恭羽有多么的单纯,撞木杆、摔花坛、摔跤跌倒、被人骗钱,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些意外事件,对于骆恭羽来说,有多么的稀松平常,而这样的骆恭羽竟然能安然度过三年,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如果那天他没有在场的话,如果那天骆恭羽不是事前摔倒的话,如果那辆车子稍稍偏一点的话,那么现在的骆恭羽已经不复存在,无人知晓,骆恭羽可能会消失得如同灰尘一般渺小。
就算不是车祸,举目无亲,又住在那样的房子里面,只要严重一点的感冒或者小小的发烧,没人照应,也很有可能会要了骆恭羽的命。
再有可能,就算什么祸事都没有,没好吃、没好住,太过辛劳的骆恭羽,或许也活不了多久。
只要一想到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灿烂活泼、像小狗般期待着他的小羽,可能就会变成一块冰冷的墓碑,或者连墓碑都没有,就化成了灰烬,那双灵活闪耀的眼睛,再也无法触及、再也无法见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把魏擎锋整个给吞噬。
他已经亏欠骆恭羽太多、太多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骆恭羽的那份执着、那份爱意是以多么大的代价来换取。
但是现在,将心比心,他怎么还能这么无视于骆恭羽的付出,坐享他的温柔、坐享他的宽容、坐享他的忍耐、坐享他的心酸,他怎么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由着那个大好的阳光青年为他枯萎老死,含恨而去。
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对所有的事情做个了结,对于爱、对于婚姻、对于责任、对于感情,他的确应该重新评占,好好的做一个决断。
隔了一天,正值二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六,起了个大早,魏擎锋早早地就来到骆恭羽楼下,等在了那里。每到星期六、星期天,都是骆恭羽固定的上课时间,一般来说,他都会在八点以前出门。
今天也不例外,七点半过后,穿着洗得褪色的毛衣,的骆恭羽,勤快地走下楼来。
比起半个多月以前,骆恭羽的头发又白了一些,但是精神倒比那时好了许多,想必经过了这两个月的折磨,骆恭羽的心情已经慢慢的平复下来,他已经又一次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
只要联想到三年前顿失依靠的骆恭羽是怎么挨过那份伤心、是怎么挣扎着活下来的,魏擎锋的心便再一次的剧痛起来。
就好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看到他的出现,只是怔了一怔的骆恭羽,立刻就露出了灿烂笑容,并迅速地向他走来,风吹起他那花白的发丝,他那单薄的身体,让人有一种随时会飘走的错觉。
赶紧脱下身上的喀什米尔大衣,迎上去披在骆恭羽的身上,魏擎锋轻轻地把他搂进怀里。
“我们重婚吧!”
在那一刻,灿烂的笑容消失了,那刺眼的、粉饰太平的揪心表情,终于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渐渐注满泪水的眼睛。张得大大的,连眨都不敢眨一下,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只是瑟缩的瑟缩的期待着他。
“我们重婚吧,小羽,我说我们重婚吧!”
还是没有支字片语,还是没有眨一下眼睛,但是满溢的泪水却沿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怀里那消瘦的身体也抖得越发厉害。
“我是说真的,这不是做梦,我真的想和你重婚和你再做夫妻……”
就是这双惶恐的眼睛,就是这汪清澈的泪水,三年前,他违背了感情,把他隔绝在门外,但是今天,魏擎锋却把他紧紧地揽在怀里。
“小羽,你说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摸着他、捂着他、挨紧着他,好半天,直到感觉自己的胸膛传来了冰凉的感觉,才听到骆恭羽用极其低沉,宛如呜咽般的声音回答:“好,好的。”
虽说是难得的休息日,但是将近八点,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不乏行人,发现他们已经成了众人的目标,悄悄背过身去的魏擎锋,又低低的在骆恭羽的耳边说:
“今天就别去学校了,我们上楼收拾东西去吧。”
就这样,带着还很迷糊的骆恭羽,他们两个成功地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你真的要和我重婚?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不会后悔了?”
等进到屋内,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本性的骆恭羽,立刻就变得积极起来。才关上门,他就紧抓住魏擎锋的衣襟,再一次的确认。
“当然不会后悔,你什么什么时候看到我乱开玩笑,说话不算话了?我是真的要和你重婚,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已经决定好了……”
低头一看,发现精神振奋的骆恭羽,头发还是那么苍老,而那双眼睛却是亮得让人炫目,一阵心颤,魏擎锋情不自禁地又把骆恭羽压进怀里。
“要是我再不决定的话,我怕你就要成为白发魔男了。小羽,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魏擎锋的道歉,骆恭羽没有回应,只是魏擎锋的胸膛上,隐隐传来了浸湿的冰凉感受。
过了一会,才见泪痕末干的骆恭羽,再次从魏擎锋怀里冒了出来。
“那么你的责任怎么办?你要延续香烟的责任怎么办?”
“傻瓜,那叫香火,不叫香烟!”顿一顿,笑一笑,“对于这件事,我已经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