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他们曾经的秩级和地位,就算迎出城去十里也不过分,但现在早就今非昔比,秦晋能站在辕门口亲自相迎就已经足够表明态度了。
简单的寒暄之后,房、李二人被请进了帅堂,分主次落座以后,秦晋看了看这两位,虽然满身的风尘,却也自有一股精气神在,并没有明显的疲态露出来。
“秦某已经设宴,待时辰一到,咱们便到后堂一醉方休!”
帅堂自是商议公事的地方,当然不能在这里设宴,而且秦晋还有要紧的事打算和他们商量。
秦晋的态度远远超出了房李二人的预计,接待的规格也不仅仅是针对两个待罪的犯官。
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房琯将自己的位置摆放的很正。
“有罪之人,岂敢劳动大夫设宴……”
秦晋笑道:
“相公稳定洛阳地方功不可没,何谈有罪?以后休要再提!”
房琯的老眼不禁有几分湿润,他实在想不到,秦晋居然在此时还要力保自己。
“惭愧,惭愧……”
只有李嗣业在一旁正襟危坐,不动声色,既不与秦晋说话,也不正眼瞧房琯一下。他有他的立场,这天下的是天子的,秦晋现在架空了天子,将天子变成起掌中的傀儡,这是绝难接受的。
“朝廷已经有意设立成均监,祭酒之职秦晋以为,非相公莫属!”
“成均监?”
房琯只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这成均监为何物。古之尧舜为了教化万民而设学,名便为成均,现在秦晋弄出了一个成均监,分明就是要避开国子监而设立一个招揽天下人才的地方啊。
仅从这一点,房琯便知道,秦晋能掌控长安局面绝非偶然,读书人乃是天下根本,只有掐住读书人的命脉,才能掐住整个天下的命脉。
“国子监现在早就成了勋臣贵戚子弟混吃混喝的地方,乌烟瘴气,如何为朝廷储才呢?唯有另立学府,让天下有才能之人均有晋身之道,唯有如此,方可野无遗贤世啊!”
说到野无遗贤这话时,秦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特殊的笑意,房琯知道,这是在指李林甫与太上皇之间曾经发生的故事。李林甫为了固权,将所有应考的士子黜落,反过来有对李隆基说天下已经野无遗贤。
这等荒谬的理由,也只有李林甫能想得出来,也只有李隆基能相信吧!
秦晋的确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四十余年的太平天子,唐朝的天下沦落到如此地步,均出自此人之手。
“当然,野无遗贤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从今而后,察举任官要一步步为科举入仕而让路,就算世家才子,也只有通过科举晋身才算正途,历二十年后,非进士及第者,不得入阁为相……”
这是秦晋早就定好的,但房琯并不知道,听了以后不免动容。他本人就是关中大族,任官也是受了父荫而从弘文生开始的,倘若秦晋的谋划成了,天下贤才只剩下科举一途鱼跃龙门,实难想想是个什么光景。
但有一点,房琯可以确定,一*举取士取代察举而成为主流,世家大族的势力将渐渐被削弱,难道这是秦晋削弱地方门阀的一种手段吗?
相比较而言,房琯的器局毕竟还是小了,他考量一件事总是从利害冲突出发,却没想到这项制度一旦被确定了,将会成为稳定政局最好的手段,天下贤才皆出于中央,叛乱与割据也很难再有生发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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