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早已立下军法,这几个人疏于管控,自然也要为他们的行为负责,况且神武军中向来军法森严,从没有人侥幸得脱,长此以往形成的惯性之下,也就见怪不怪了。
今日如此重处了疏于管控火器的军卒,必然会警醒其他人,莫要步了后尘。对于被斩首的军卒而言,这是悲剧,可反过来对于全军却又有所补益。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无情无义,更无两全其美之法。
数年以来,秦晋和所有人一样,早就见惯了生死,他甚至连最初的怜悯之心都没能生出,心思立刻就全部落在了距离此地不过五里左右的尹子琦身上。
“二郎,叛军扎营,此时该如何应对?”
杨行本家中行二,因此秦晋一直习惯于称之为二郎。杨行本想也不想,似早就打定了主意一般,答道:
“末将会遣人袭营,趁其立足未稳,给他几分颜色悄悄!”
对于杨行本的这个应对办法,秦晋也深以为然。目下的叛军在唐.军面前有着屡战屡胜的天然心理优势,而那些打过败仗的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对这些人造成的影响也自然有限。
所以,叛军在心理上是必然轻敌的,一定想不到唐.军会在其立足未稳之际率先发动突袭,如此必然会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田承嗣忽道:
“这,这岂不是过早的暴露了实力?”
杨行本面无表情,冷冷的回应道:
“目的便是要让贼兵知道我神武军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只须稍加解释,田承嗣马上就明白了杨行本的意图。
以雷霆一击震慑住尹子琦,让他有所顾忌,就等于在叛军的手脚上加了锁链,使其不能任意行动。而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束手束脚,一旦不能纵横捭阖,失了锐气,这场战事就已经等同于先输了一半。
一念及此,田承嗣甚至有点为安禄山惋惜了,如果没有神武军,如果没有秦晋,这天下或许就会是另一番光景了,而燕朝代唐朝也说不定就是板上钉钉……
只可惜,世事容不得假设,神武军自从在河东名声鹊起之后,先败蔡希德,再败孙孝哲,现在的尹子琦会不会也走了他们的老路呢?
如果是一天之前,田承嗣或许还会有所保留,可现在他却十分笃定,尹子琦击败秦晋的机会十分渺茫,甚至于公羊生崽般的渺茫。
……
尹子琦心里憋了一口气,千把人的前锋骑兵,竟然被百余唐.军以零伤亡的代价,打死打伤近两百人,若传扬出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恨不得将那愚蠢的前锋主将斩首泄愤,可也知道因此而杀人是没有道理的,最后只得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草草了事。
心情平复下来,尹子琦便开始权衡眼下的局面,己方处境不利,对此他心中十分了然。所以,必须逆境向前,若不能夺回新安,恐怕安庆绪也绕不得自己。原本他以为秦晋与那房琯应该是一路货色,现在却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此人,仅从其布置兵马的手段,以及今日所遇的小插曲,均可以予以佐证。
大军士气略有低迷,尹子琦时时警惕万分,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个秦晋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难保不会趁着自己立足未稳便来偷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