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却听雅间外传来敲门声,店小二领着一青衣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穿着虽缺少华贵但人看起来精气神挺足,昂首阔步,每走一步都晃得很从容。
经小二一介绍,原来此人就是刚才那位吃饭不给钱的书生,当他听说楼上有人替他解了围之后,便要上来答谢。
待店小二一走,那书生上前很是恭敬的对着席间五人一一拱手作揖,缓声道:“不知是哪位慷慨解囊,在下要当面答谢。
众兄弟都一齐转头看向了陆飞,陆飞见他这举动作派颇为随和且执礼又敬,忙也起身回礼道:“兄台言重了,不过一饭之资,不当言谢,兄台请便。”
书生微笑中打量了陆飞几眼,躬礼道:“在下出门一时不慎,丢了钱袋,竟在此酒舍之中与人起了口角,实在是有辱斯文,承蒙阁下慷慨解围,兄台若是不急,容在下一时半刻,我这就回客馆拿钱。”
陆飞听他说话很是得体,便呵呵一笑道:“都说了这点小事不值一提,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那书生却很是郑重的道:“不不,君子不平白受人恩惠,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陆飞也很无奈,怎么能有这么较真的人,不就是一三瓜两枣的一顿饭钱,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么,便随口道:“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兄台请吧。”说罢陆飞便朝门口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书生又要说话,却见铁捶早已按捺不住,一拍桌子道:“你这厮,怎这么啰嗦,让你走你就走呗,别搅了咱兄弟的酒兴。”
书生一见铁捶那二目圆瞪的表情倒也不卑不亢,反而温言笑语道:“这位兄台果真是直率,那好,在下这就下楼找店家要纸笔,给几位立个字据,这钱可随时找在下索回,那就不打搅几位的雅兴,告辞。”
说完,他便以礼而退,陆飞只是报之一笑了之,这年代还能遇到这么固执的人也是稀罕,还真别说,这人还确实有几分书生意气,固执得都让人几乎生烦。
一顿酒一直吃到日落西山,也算是尽了兴,出酒楼时,店中小二哥追出来,给了陆飞一张纸。
陆飞接过一看,原来是那个书生立的字据,并说明了他所住的客店和房号,同时也言名为此事他要在客店多逗留三日。
陆飞在哥几个面前晃了晃这字据,笑道:“别看这人固执得可笑,但这笔字却有大家风范哪,嗯,好字,没个十年八年的工夫是写不出来的。”陆飞不太善长书法,但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好看的书法总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字如其人,能写一笔好字,此人必有过人之处,至少能坚持一样事下工夫练上十年八年,光是这份定力就令人折服,倒也能看得出来,这人家境不错。
不过,这年头的书生可不怎么吃香,五代十国大乱数十年,能出人头地者哪个不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这几十年间,各方势力为了争夺天下那是一言不合就开打,武夫的戏份那是力压天下,血腥、残暴,这一时期外表看起和战国时的大争之世差不多,但实际战国时各国的争战还是以政客之间的较量为主,战争只是政治的一种延伸,而这五代十国之时就完全相反了,政客几无用武之地,解决纷争的办法简单粗暴,暴力是各方枭雄们唯一听得懂的说语言。
几名兄弟也只是打眼往字据上随便一瞅,谁也没放在心上,个个都转身去牵马,等他们上马时却见陆飞还在愣愣的看着那张字据发呆。
陆飞是两眼大发异彩,脸上的表情也极具喜感,甚至有些欣喜若狂的样子。
“大哥,咋了,你还真打算去要回这饭钱哪,俺可不去,俺丢不起这人。”铁捶在马上笑道。
陆飞兴奋的跑了过去,拉住正要上马的曹克明,指着字据下面的落款,急切道:“这这,这人你听说过吗?”
曹克明皱眉看了看,摇摇头随口道:“华州学子寇准?没听过,不就是一书生嘛,大哥知道他?”
陆飞太知道了,大名鼎鼎一代名相寇准,寇老西太有名了,只不过此时的他可能名不见经传,方才观他的年纪也不过十**岁,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年寇准考中进士就是十九岁,之后一路平步青云,一大堆耀眼的光环晃得人眼晕,牛人哪。
陆飞的异堂举动另四兄弟都愣了,罗成拍拍身边的张江道:“四哥,大哥这是咋了?”
张江一眼懵懂,咧嘴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喃喃道:“这寇准八成是大哥家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陆飞也不与他们细说,当街就拉着一过路的问:“请问这望月客栈在哪里?”
路人一指向西:“十字路口东转,过了山阳桥便是。”
陆飞连谢都来不及说,跳上马就扬鞭而去,惊得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铁捶张着嘴嘟囔道:“怎,怎么个情况?真要帐去了?三十文钱也值得跑一躺?”
“别愣着,追大哥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