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抬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陆飞一眼,很快又依偎下去,喃喃道:“以前在老家时,我最害怕有一天战乱会降临,我怕失去亲人,我家隔壁有个赵大叔,有一次他去金陵城,走到半路就被当兵的拉去从了军,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听说后来死在了江陵的战场上,赵婶疯了,女儿也被人拐走卖进了青|楼,但战乱还是来了,当官的逼粮,当兵的抢粮,家里没有吃的,爹娘就将我卖了,卖到宫里……”
说到这,巧娘一阵哽咽,又幽幽道:“不过巧娘命好,遇到了郎君,现在巧娘最害怕的就是失去郎君,怕郎君不要巧娘了,哪怕是死,巧娘也只想死在郎君的怀里。”
收回被雨水冲刷的手,陆飞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梦中的一切他想留也留不住,眼前真实的人和事才是他真正要付出努力的,他不想让身边的女人失望,更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懊悔之处,西天之行八十难都过来,最后一步总得迈出去。
大唐殿前司都点检,这块掩人耳目的遮羞布总有揭开的那一天,禁军,朝廷,民心,军心,名望,不,我没时间去一件件做到尽善尽美,也许有些事就是自己顾虑太多而导致的。
搂着巧娘的手越来越紧,陆飞面色凝重似乎是用一种立誓的语气缓缓道:“我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任何想留下的东西,绝不!”
雨,停了!
东方那昏暗的天际上也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几只小雀正在院内的树枝上欢呼雀跃。
又过了一会,陆府里的下人们都陆陆续续起来了,快快碌碌的各司其职,从窗口看去,寿伯正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打开了陆府的大门,远远的还能看到府门外的大街上已经有小贩在走动。
咯吱!
陆飞边上的厅门被人推开,素娘正低着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陆飞正和巧娘相拥而立的站在窗边时,马上又低下头准备退出去。
“素娘,我想喝碗小米粥!”陆飞看了她一眼,这个从西北带回来的可怜女人,家人尽数死在了党项人的弯刀之下,无依无靠,陆府就是她这辈子最后的归宿,尽管她已经用她的身子换得了一丝陆飞的怜惜,可她明白,在这个家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随时都有被人抛弃的危险。
“诺,郎君,奴婢这就去。”素娘满心怀喜的离开。
看着素娘惟命是从的模样,陆飞露出一个微笑,说实话,素娘做的东西真的很难吃,也许是自己吃不惯西北的味道,但只有这样驱使她,才能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陆府里还有一点可用之处,至少能让她在这待着踏实。
经过大雨洗涤,陆府里的鹅卵石小道都变得异常光亮,陪着三位妻妾用完小米粥后,陆飞独自一人走在大院之内,漫无目的,脚步却是很沉重,走几步停一会,像是在思索着甚么,又像是在留恋着什么,他很害怕,就像昨天晚上一样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突然就不间了,如果真的再次一眼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被电子仪器包围着的病床上,那何等的承受不起的心情。
正走着,突然从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传出一阵阵女人的声音,轻声细声,听不真切,陆飞一个分神,思路也被打断了,他记得这里不应该有人,长久以来都是个堆放杂物的屋子。
一时兴起,他推门而入,屋里的声音也嘎然而止,只见在一堆杂物的边上,蹲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发丝凌乱,脸上也有些污秽,正面面相对的蹲在地上,在她俩之间的地上放着两只陶碗,碗里各自放着一个粗粮窝头,在她们的手里还捏着被吃了一半的窝头,随着门被人突然推开,两个女人都吃惊的看了过来,一见来人,忙齐齐在地上转了个方向,朝陆飞跪拜下去,看得出来她们很害怕。
陆飞也看出来了,这不正是先前大宋天子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两名宫女吗,一个叫黄蓉,一个叫田甜,他走上前,蹲身在二女面前,伸手托着其中一人的下巴,虎口处,他能感觉得到黄蓉的下巴在微微的颤抖,凌乱的发丝挡在她的脸上,用手一拨,是个美人,不久之前就是这张美丽的脸庞正紧拧着眉头**裸的也是用这颤抖的身体咬着唇坐在自己的胯间,他还记得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只是现在在这杂物屋子里,到处都是霉味。
放开田甜,她又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陆飞用脚尖碰碰地上的陶碗,道:“一个是边关重将之女,一个是官家大小姐,却落到只能在柴房里吃窝头的下场,你们恨我吗?”
前些天,陆飞已经恢复了一些她们的人身自由,可以以陆府婢女的身份在府里做些杂活,但由于她们始终都是背叛主子的女人,天天做完活后还得回到这里,吃府里最次的伙食,睡在寒意逼人的地上,与虫鼠为伴,没有人同情她们,没有任何的地位。
黄蓉的身子被陆飞占有过,对他的恐惧比田甜更甚,不敢开口,倒是田甜,边关镇将田仁朗之女,将门之女多有几分豪气,此时正伏在地上轻声道:“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愿不得旁人,郎君能让奴婢活着已经是莫大的恩贿,安敢有恨!”
如今她们的原主子大宋天子已经死了,处死两条吃里扒外的奴婢对陆飞来说比捏死两只蚂蚁还容易,连官府都不会过问。
陆飞对这两个女子没有任何好感,哪怕她俩容貌不凡,在他眼里也顶多算是一对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