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孙香灵拍着小手儿,跳着脚丫儿笑道,“你们今天就只准在这里陪我呢!谁要是半道里开小差了,我可是不依的。”当下牵住了两个人的手,往那闲云斋走去。
待那孙香灵饭桌上面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吃鱼嫌刺儿,吃肉嫌味儿,吃一盏茶还嫌没有酒气儿,直忙的吴氏与五姑娘姐妹两个满头生汗。酒足饭饱之后已是到了中午,吴氏与五姑娘一左一右地陪着她聊天,妙音也侍立在一旁如处子一般缦立不动,唯独一双杏眼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虽然泥雕木塑一般,但亮晶晶的水灵灵的一对眸子却把浑身的灵秀之气都张扬出来。孙香灵闯荡江湖几日倒也积攒了一肚子故事要讲,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将那王知古和楚玉私奔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香灵在荣兴府时听得五姑娘说起回京之路甚是凶险便吵闹着也要跟去。五姑娘爱女心切自然不许她胡闹。孙香灵见五姑娘不肯随她所愿竟然做起“事了拂衣去,不留声与名”的“隐侠梦”来了,私自逃出府去,尾随着护送王知古的车队一路上干尽了“行侠仗义”之事。
只是孙香灵生就一个顽童,贪图玩乐又爱到处招惹是非,浑浑噩噩的过了不几日便把车队跟丢了,身上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却又害怕这么回去惹人耻笑,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赶去。怎料得前途确乎“凶险莫测”,待她到得泰平驿时,竟然连马匹也给那些江湖骗子糊弄走了。正在此困顿不堪之际,偏偏就瞧见前面林子旁边似有一男一女正在打劫一个过路之人。
孙香灵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呼小叫着:“你们这些小贼不要跑,本大侠在此怎么还不束手就擒?”
那两个“毛贼”被孙香灵这一嗓子喊蒙了,都莫名其妙地扭过头来看着她出神。
孙香灵见他们二人逃也不是,降也不是全然不把本女侠放在眼里,不禁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揪住那“男贼”的衣领,晃着小拳头要好好修理他一顿,免得他们日后再有眼不识泰山,玷污本大侠的名声。
那“男贼”见了大侠的粉拳儿,却也不吓得跪地讨饶,只慢慢地开口叫她道:“表妹?”
“表妹?”孙香灵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他道:“你这毛贼死到临头还敢占本大侠的便宜,看本大侠不把你碎尸万段!”
那“男贼”却慢慢的笑道:“表妹莫要恶作剧,我是你知古大哥啊。”
孙香灵先是一愣,急忙睁眼细瞧,这样小鼻小眼的家伙还偏偏生了一张大脸,不是王知古还有哪一个呢?这一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孙香灵熊头熊脑的瞪他一眼,吐一吐舌头,又转过头来瞧那个“女贼”,却把肺都气炸了——那么大的天下,为何冤家的就这么路窄了?这“女贼”自然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受待见的“笨丫头”楚玉。
楚玉见得孙香灵翻起卫生球似的眼珠儿,脚下就发虚,不由自主的便往王知古身后面缩,怯怯地开口叫道:“小姐……”只是不敢看她。
孙香灵最受不过楚玉那清甜如饮醴,婉转似莺啼的岭南蛮音,登时如三尸神暴跳,一把甩开面前的王知古就要去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片子。
眼见楚玉又要受这皮肉之苦,那位躺在地上的“过路之人”却开口喊道:“住手!”
这一声喊却是用尽了雷霆万钧之力,好似一声惊雷平地起又如虎啸空谷百兽慌,直把那孙香灵震得连退了数步。
孙香灵见有人搅了她的好事,不禁气道:“我教训自家奴才,关你甚事?”
那汉子挣扎半晌,倚着树勉强坐起,笑道:“我道哪家子大侠如此跋扈,原来是荣兴府里面出来的孙绣花啊。”
这孙香灵天赋虽高,怎奈心浮气躁毫无定力又吃不得苦遭不得罪。今日学南拳觉得无用,明日又改习北腿亦是无趣。凡事浅尝辄止,不求甚解只为图个新鲜而已。自谓痴迷武学多年习得个中奥妙无数,其实只不过是花拳绣腿与那街头巷尾卖艺求生之人无异,故而别人斜眼看她时,都叫她做“江左第一绣花”。
孙香灵听得此人声音也甚是耳熟,低头细看了半晌,才认出此人正是那日欺负自己的胡应昌。可笑孙香灵不曾想这胡家的奴才也私逃出来,前日在额前装出来的包包这会子还在隐隐作痛,那股子凌人盛气早就化作烟消云散,顿时成了惊弓之鸟,喘月吴牛,直直唬得她面如死灰,连连后退。
王知古赶忙从旁安慰她道:“表妹勿惊,此贼人已经身受重伤,不能再为祸作乱了。我等正要将他送交官府,绳之以法以正视听告慰天下。”
孙香灵听说这胡家的狗奴才已然身受重伤,力不能支,不禁冷笑道:“却是有趣。那日你让本大侠颜面扫地,今日本大侠定教你血流满地!”说罢,拉开了架势就要与胡应昌见个高低。
胡应昌给五姑娘黑了这么多刀,已经伤了元气又被那狼群折腾了一宿,此时连站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更遑论与孙香灵过招了。孙香灵下手没有一个轻重,若由着她的性子乱打一通,这胡应昌就算侥幸活得一命也得落个生不如死的境地。
王知古又上前来劝:“表妹且听兄长一言,按我大宋律法……”
“你滚开啦!”孙香灵最不耐烦这些个文人书生的泛酸说教了,只“嘭”的一拳便把王知古打飞了出去。
楚玉眼见胡应昌又要性命难保了,急得哭出声来了,她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