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把眉头皱了起来,问他道:“香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汉子把满头的汗珠子一抹,说道:“小姐她又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去了!”
“什么!”五姑娘拍案而起,一下子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子里团团的打起转来,问那差役道,“老爷可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那汉子赶紧说道:“知道了,老爷很不高兴,只说小姐闲得无聊又出去惹事去了。老爷还说,这个无妨,待她把银子花净了,自然就会想得回家,不用理会她……”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五姑娘连连拍着桌子说道,“香灵她少不经事,不知江湖险恶。那些个侠男义女、快意恩仇之事只可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么可以轻信?她……她若是一个人生出一个好歹来,我……我也就不活了!”当下竟然低头抽泣起来。
那差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就站在那里看着五姑娘哭个没完没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老爷交代过家中的下人们,说都是您平日里宠坏了小姐,才酿到小姐今日这个荡俭逾闲的烂样子,如今叫小姐吃一点苦头也好,不许我们把这事儿告诉你……夫人啊,你回府上,见到老爷可不要把小的们说出来啊。”
“哼,这香灵可是他的亲骨肉,有这么当爹的么!”五姑娘恨恨的说着,吩咐那汉子道,“通知各处堂口和大小衙门,一有小姐的消息要及时告知我,叫下头的人好生伺候,不能委屈了她!我这就回荣兴府处理此事!”
她此刻因着爱女走丢方寸大乱,也顾不得大兴府的这一团乱麻,当下就要动身往回赶。
馆舍下面忽然乱起套来,荣兴府来的家伙们都一齐油腔滑调的聒噪道:“哎呦,大家伙儿快来瞧啊!大兴府来的母大虫咬人啦!”
那天下堂“东、西、南、北、中”五府之中数东府与中府最为尊贵,两府的家丁下人们彼此都不大瞧得上眼,少不了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此刻,五姑娘听得两家在这当口儿又闹出动静来,赶紧下楼来喝止。
只看驿站院子里站着一个素衣女子,你看她目若秋夜寒星,面似空谷幽兰;肌肤白皙不输荆山美玉,体态轻盈可比空中飞燕;此刻把那剑眉倒耸,星眸圆睁,手上是一式“刁腕”,拿住一个大汉的手腕,死死的摁在那里动弹不得。
五姑娘自然是认识她的,当下止住众人,问她道:“妙音,夫人近来她可好?”
那女子听得五姑娘问话,左手成拳由上而下搬拦捶砸那人手肘,那汉子脸上都变了色,“哎呦”一声弯下腰来。女子顺势左脚向前,绣鞋在那汉子胯间恶狠狠的踩踏过去,那汉子手肘和胯部同时受击,小山似的身躯重重的仆跌下去。
收拾完这汉子,众人都不敢小瞧于她了,纷纷让出道儿来,小丫头轻哼一声,盈盈的走上前来对五姑娘大大方方的抱拳行礼。五姑娘不敢怠慢,又恐王知节看见,赶紧将她让入房中,只小心翼翼的问道:“知古的事情,我……”
妙音打断她的话头,说道:“公子的事情,我家夫人都从知节那里知道了。夫人说‘人各有命,岂能强求?’这是劫数与五夫人无关,请夫人不必挂怀。”
“不必挂怀?”五姑娘听她如此说来,心中却别扭的紧了,坐在那里木然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道,“看样子姐姐这些年来,佛性又大有进益了,越发的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佛爷了……”
妙音只作不曾听见,说道:“五夫人,我家夫人叫我过来给您透一句话,太爷为得知古的事情,昨儿发了一天的脾气,非但把知节打跑了,还要找你问罪呢。这会子正在那神武门外等着你哩。我家夫人说,太爷春秋高,喜怒无常,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还请五夫人今日见到太爷的时候,要格外小心谨慎才好。”
“这……”五姑娘听得一愣,两头为难起来,半晌才说道:“妙音啊,代我多谢姐姐的关心。只是眼下香灵那一个臭丫头又生出事端来了,我需回荣兴府处理此事。太爷那边就请姐姐替我多多美言转寰吧……”
那妙音却说道:“五夫人,小姐已经平安到了府上,还请夫人放心则个……”
“嗯?”五姑娘不觉得大为讶异,看着那女子说道,“这……疯丫头要闹哪一出?真是要把我累死么?”
妙音说道:“小姐好像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惊吓,昨儿夜里才做一个男装的打扮,到了府上以后,茶饭不进,衣服也不换,只是哭闹着要见夫人。问她什么事也不愿意说,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夫人她也不知道呢!”
五姑娘听得孙香灵在外面遭了罪,就好比天塌下来一般,这还了得!当下只把桌子一拍,站起身子来,说道:“我知道了,妙音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收拾好车马就去!”
那女子起身拜辞正要出门,五姑娘又从后面喊住她道:“妙音,香灵那一边就请姐姐多多照顾一下。这小丫头毛病太多,吃饭穿衣都有讲究的,她喜欢吃那寸把长的草鲩,里面的鱼刺要挑干净了;喝茶的时候要那上好的龙井绿,不要有茶叶子在杯子里;换衣服的时候记住不要用乱用什么熏香……”
那女子听得五姑娘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一堆儿,转过头来一笑莞尔,说道:“夫人,您还是快些到府上去看一看小姐吧,小姐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梦里哭着叫您呢!”
五姑娘听得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