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之心里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说,只是伸手抱住了奚嘉。
“嘉嘉,不要怕,以后有我,我在这里。”
“我不怕。”奚嘉缓缓地抬起手,也抱住了叶镜之,他似乎在笑,可是声音冰冷:“那个时候,我的身上都是血,手上也都是血,我的身体好冷,我真的就要死了。它蹲下来,就这么看着我,我知道它打算等我快要死的时候,再吃了我。它靠我靠得很近,我一抬起手,就摸到了它的脖子。”
叶镜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奚嘉笑着说道:“我没想到,我只是那么一掐,它的脖子……就断了。你没有看到它魂飞魄散时候的表情,叶镜之,它很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也不懂,为什么我突然就掐断了它的脖子,它也不懂,它很想问我,但我好想它死,我一脚,踏碎了它的脑袋。”顿了顿,奚嘉语气轻松:“以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我以后就再也不怕鬼了。不过我那次受了重伤,在医院休息了三个月,又找心理医生调理了两个月,之后才转校继续上学。”
叶镜之紧紧地拥着奚嘉,低声呢喃:“嘉嘉,不要伤心。”
奚嘉笑了:“我不伤心。那只厉鬼被我亲手杀死了,以后我也可以随便杀厉鬼,这样不是挺好的?它最后看向我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掉。它肯定不懂,为什么我居然能掐碎它的脖子,可是我也不懂啊,我也回答不了它。”
叶镜之还是在说:“嘉嘉,不要伤心。”
奚嘉哭笑不得:“我哪里伤心了?我都可以手撕鬼子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嘉嘉,我在这里,以后都有我。”
奚嘉无奈地拍了拍叶镜之的后背:“我说了,我不伤心,我觉得那只鬼才是死不瞑目。”
叶镜之声音温柔:“嘉嘉……”
奚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一点都不伤心!”
叶镜之低低道:“嗯。我知道。”
奚嘉:“……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叶镜之抱紧了他。
奚嘉慢慢地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他将脸埋在叶镜之的肩膀里,身体微微发抖,可是仍旧死死咬紧牙,不肯让眼泪流下来。他声音哽咽,语气却倔强,一声声地说着:“叶镜之,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陈涛我也没告诉他,他只知道,我每年四月份会去看望父亲。其实四月最后一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父亲死在八月。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知道不知道!”
叶镜之温柔地抱紧了自己的爱人:“我知道,嘉嘉,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许告诉你的那几个朋友。”
叶镜之点点头。
“不许……不许……”奚嘉还想再说,却发现叶镜之根本没有可以告诉的人。
他只剩下叶镜之了,叶镜之也只剩下他。
这个世界上,就算他有多么难过和伤心,也只会表露给这个人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永远会紧紧地抱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和他说——
“嘉嘉,不哭,我在这里。”
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打湿了叶镜之的衣服。奚嘉一把抹干泪水,抬起头,怒道:“谁说我哭了?”
叶镜之低头看着奚嘉通红的眼眶,不解道:“嘉嘉,你不是已经哭……”
“我说我没有哭!”
叶镜之:“可是你……”
“我没有哭!”
叶镜之选择无条件相信媳妇:“嗯,你没有哭。”
奚嘉深深地吸了口气,牵起叶镜之的手,快速地往家赶:“好了,咱们快点走吧。刚才被好多人看见了,现在他们都盯着我们看呢。”
叶镜之回头一看,果然有好几个人在湖边晨练的人都神色古怪地看向他们,眼睛里带着打量的神色。他有些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看我们?”
奚嘉想也没想:“因为他们觉得我们是基佬。”
叶镜之:“什么是基佬?”
奚嘉:“就是谈恋爱,他们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叶镜之更不懂了:“可是嘉嘉,我们确实在谈恋爱,这怎么了吗?”
奚嘉知道根本没法和叶大师说清楚,他直截了当地拽着人就走,不再解释。
叶镜之被媳妇拉着走,一头雾水。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奚嘉在一起有什么错,这是他的媳妇,他好喜欢媳妇,媳妇也喜欢他,他们在一起,哪里有问题?而且他们还有婚约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天经地义。
难道,那些人认为他们不该在一起?
叶大师突然觉得有点委屈,还觉得有点生气。他很想回过头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着他和嘉嘉。但就在他打算转身回去的那一刻,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叶镜之,你怎么这么好……”
叶镜之倏地愣住,看向前方。只见奚嘉头也不回地拉着他的手,快速地走着。
那句话,是嘉嘉说的吗?
叶大师想了会儿,低声问道:“嘉嘉?”
奚嘉继续拉着他,急促道:“快走快走,听到没!我肚子饿了,中午想吃红烧肉,你快给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