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间歇,冬兵照例站在场地上,一边等着下一队陪练人员替换,一边平复呼吸恢复体力。没过一会,就有一队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有序地扶起地上低声哼痛的士兵,快速离开训练场,熟练地重演每次陪练后的场景。
听觉敏锐的冬兵听见门外的抱怨声,他本是过耳不过脑,打算开始下一场训练,但接下来的几句对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洛班,你今天喝酒喝多了吗?怎么这点力度就扛不住了!”很明显一个陪练战士被同伴取笑了。
“该死,我上个月被冬兵打断的手骨刚好,又被他踢了一脚,嗯,疼死我了!”被取笑的战士小声抱怨。
“呵呵,你这是第二次陪练,多让冬兵练练就好了。”周围人低声起哄。
“该死的,你们这些泡在伏特加的混蛋…………”一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随之模糊不清。
上个月手骨被打断?第二次陪练?……冬兵对照声音轻易就回忆起刚才陪练士兵的模样,对这张脸此前毫无印象。
不对,一丝怀疑迅速闪过,然后他又迅速地翻找记忆中前一个月的陪练士兵面孔,还是毫无收获。冬兵确定今天是他和那个士兵的第一次见面和训练。
但那群士兵没有说谎的动机,他们的话真实性很高。
“我到底怎么了?”因为捷克任务昏迷事件产生的点点怀疑,再一次被揪出放大,“不存在记忆中的行为举动……”,冬兵陷入纠结疑惑,甚至还涌出了久违的淡淡的不安。
看着矗立着久久不动的冬兵,训练场上第二批陪练士兵们身体摆着格斗架势僵持着,面面相觑,眼中疑惑闪烁,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冬兵想干什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士兵们纷纷默默反思自己冒出的念头,怎么有一种自己找虐的贱贱感觉。
还没来得及深刻反省,这些莫名纠结的壮熊精英们就被回过神来的冬兵迅速料理掉,徒留一地哀哀惨叫的伤残人士。
冬兵反常地没有等待下一批陪练进来,直接转身迈步走出训练室。他不想做徒劳的猜测,既然记忆与实际不符,那就查监控录像。
查看录像的过程很顺利,虽然冬兵没有被赋予明确的等级名衔,但基地人员都知道冬兵是直接听命卢金将军的最高机密武器,既然他本身就是最高的机密,当然也无所谓查看其它等级的资料了。
“也许他是有什么新的秘密任务,或者训练计划?”没按规定查看调阅许可证的档案室管理员为自己的失职开脱,刚才被冬兵满身锋利冷气一冻,他就脑子呆木地的放行,直接让冬兵进去了。担心被上级训斥,胆小的管理员赶紧删除了冬兵进出调阅的录像痕迹,试图粉饰太平。
可怜的管理员正小心平复紧张惶恐的心肝,而他眼中的危险自走武器冬兵,此时心情竟也与管理员有几分相似,三分震惊、两分怒火、一分惶然,复杂交织。
冬兵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丰沛复杂的感情,他一直清楚地知道基地人员对他的认知,一个冷血无情、极度危险、唯命是从的战斗机器,也隐约知道自己过去的记忆有些不正常。但那又怎样,为了苏联的最终胜利、为了苏联人民的解放、为了伟大的世界和平事业,他愿意付出一切,愿意用自己的血肉战斗到底。
但是今天盯着录像里训练场上战斗的熟悉身影,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动摇和怀疑,很明显自己的行为或者说身体失控了,每隔几天总有两三个小时的身体脱离他的控制。
那个人神态自然地用他的身体行走在基地里,训练、医疗、休息,看着那熟悉的举止动作,如果不是清晰的记忆在提醒,他都会恍忽迷惑错以为那是自己。
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控制他?……这些复杂而专业的问题显然超出了冬兵的知识储备,而忠诚的冬兵也不准备自己解决这些。
“既然武器出了问题,那就汇报上级,等待处理吧!”果断决定的冬兵故意无视心底泛出的一丝酸涩失落和惶恐不安,他站在休息室的背光角落,垂着头凝视闪着寒光的机械左臂,不再严格按照超级战士指令清空思想冷静头脑,松懈地放任乏善的思维乱飞。
即使有很大可能被放弃或销毁,忠诚的士兵仍毅然决定明天如实向卢金将军汇报。
思维世界里,按例“同视”偷师冬兵训练技巧的林延,也听到了那些陪练士兵的交谈,一听到那些话,他就知道要糟糕,果然后续一系列发展沿着他的预测,一路滑向他最不希望发生的糟糕情形。
不用猜他就知道冬兵接下来会干什么,近一年的朝夕相处和刻意关注、模仿,他早就摸清了冬兵的思考模式和行为规律,这个被洗成一根筋地忠诚战士,肯定会毫不保留地告诉卢金一切。
怎么办?林延竭力保持头脑冷静,快速思考着各种处理办法,又都一一排除。
因为不管他做什么,不管是阻止上报还是伺机逃跑,都无法长期控制身体,最多半天,冬兵就会夺回身体,遵循洗脑命令将林延的努力毁于一旦。更何况,目前冬兵正极度警惕,控体的成功率太小。
在内外交困的狭境下,林延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一旦卢金将军获悉一切,以基地研究员的能力,他和冬兵都将陷入不可测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