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恩“嗯”了一声,然后回了一句:“我也睡了,晚安。”
灯光关上,叶伯恩看着黑暗里宋观盖着被子的一个模糊身影。如今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宋观相处了。上次的古迹事件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变得不大对。他在古迹里对宋观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上你。其实这是一句恼羞成怒的狠话。他手头根本没有关于实现这一目标的任何细致计划打算,如今回想起来,他倒是想将当初说出口的这句话给吞回去。
这天晚上入眠过后,叶伯恩做了一个梦。
尽管没有人来直接告诉他,或者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表明正是如此,但他知道这是一段老旧的记忆。他知道,这是以前的事情,那是他本来不知道的事情,是关于原来的“叶伯恩”和以前的宋观,或许因为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刻骨到魂魄换了人还在梦中延续。
梦里面,他看见的视角就是叶伯恩的视角。
死一样安静的礼堂,令人昏昏沉沉的下午时光,有人上台做新生代表演讲,面目远到根本就是模糊的。然后是身边逐渐响起的细小议论声,好像有人在说这个新生代表十分有来头,他们说,那个人是叫宋观。
哦,新生代表是叫宋观啊。
“叶伯恩”本人的情绪,就这么直接穿过梦境漫到他身上来了。
这是十分无所谓又十分不放在心上的心情。反正新生代表是谁关他什么事情呢,他又不会认识那种人的,知道了又不会怎么样,不了解也不会怎么样,既然如此,那么就别费心思,就不要去太过了解好了。
礼堂的演讲终于结束,班上的事情还有很多。大概算是让人疲于应付的劳累一天吧,白日就这样结束了,揣着自己宿舍房间分配的信息条码,梦里的躯壳在缓慢移动。“叶伯恩”本人很累,很疲惫,入学成绩倒数第一的他,受到来自各方面巨大的压力,他快要被压垮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情和兴致来思索考虑自己未来室友的事情。乌云压顶一样的心情,迟钝刷开房间信息条码的手指,“叶伯恩”心情沮丧地推开房间的门,然后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门口。
房间里的是下午看到的在礼堂做演讲的新生代表,是宋观。对方在他进来的时候,是正洗完了澡,于是赤身luǒ_tǐ的什么都没穿,就这样身上毫无遮盖地站在房间中央喝水。
十六岁少年的身体,四肢修长,比例完美,但尚未发育完全,还带着点少年青涩的气质,阳光底下,简直就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他能很清楚得看到宋观湿漉漉的头发,身上还带着水汽,小腿上遍布着破碎的水珠,那都是洗澡过后残留的痕迹。
“叶伯恩”就这样面红耳赤地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冲到了面上,他手足无措地弄掉了自己手里抱着的课本,于是宋观回头了,对方侧过脸看向门口的“叶伯恩”,两人目光相汇。
然后梦境一下子猝不及防地破裂开来了,就像是被人粗暴砸坏的镜子一样。玻璃碎片铺了一地,仿佛要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那碎裂的每一片里头反射的,都全是宋观的点点滴滴。
醒来的时候,叶伯恩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梦境,他想,原来的“叶伯恩”一定很喜欢宋观,喜欢得简直恨不得能吞了对方。他这样想着,掀开了被子轻轻下了床,然后走到宋观床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宋观看。
于是宋观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叶伯恩幽魂一样蹲在自己床边。
宋观:“……”
对于现在的叶伯恩,宋观也不知道叶伯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里打算。他现在当然是能肯定叶伯恩是喜欢自己的,上次古迹事件,对方那番言语举动,虽然没有直接表示,但分明已经就是表白无疑了,然而自己却用小学弟回绝并且刺激对方,显然当时对方已经被自己气得快气死了。不过现在宋观和叶伯恩独处同住一个宿舍,宋观心里也没有很怕,他只是比较担心对方会变得又像前一个学期那样,会可着劲儿地来找自己连咬带欺负的——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话,就太烦了。
除此之外,宋观倒是不怕叶伯恩对自己做什么。依他对叶伯恩这么久时间的了解,只要现在他别去做出什么太过分的刺激对方的事情,不然,除非自己表态自己也喜欢对方,否则的话,叶伯恩是绝不会再做出那种亲亲抱抱之类的举动的,强迫滚床单啪啪啪什么的就更加不可能了——就算对方有暗示的异能,这个异能叶伯恩也不会用在这种事情上。
想了想,宋观从床上坐起来,他将醒来乍见叶伯恩的惊讶之情给不动声色地压下去,口中倒是问了一句:“你蹲这里做什么呢?孵蛋吗?”
叶伯恩看着宋观抱着被子揉眼睛,就说:“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宋观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什么事?”
叶伯恩道:“你之前真的失忆了?”
宋观从容一点头:“确实啊,没骗你。”说着斜看了叶伯恩一眼,话并不是真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不然我怎么会打不过你?”
叶伯恩琢磨良久,也不同宋观再说话了,是进了浴室去洗漱。
浴室里头的叶伯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心中的酸风醋雨总算稍稍歇了一歇。他心想着,自己是半路的壳子寄居者,宋观是格式化重新启动的失忆者,两人当然算是完完全全地重新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