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尊上迎战魍魉,身体抱恙,特来拜访。”
“无恙你回不回?”宁致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口便接道,顺带重新歪回了身子,显然不欲多言。
掌门:“......”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本来“踔厉奋发”来找茬的掌门被宁致气得差点翻白,竹屋内适时传来一声慵懒的猫叫,掌门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赵白见这情况,轻咳一声,微笑着□□脸道:“师父玩笑话,掌门莫怪。”
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屋外:“至于师父身体,只是当日有些许虚耗,现已大好,掌门不必挂怀。”
赵白这番说话,掌门脸色总算好了些,整了整衣袖,对赵白哼笑一声,别过头去刻意甩脸,意在让宁致也尴尬一番。
忽地,掌门回头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盯着赵白看了几遍,笑容渐渐变得像是妖鬼绘卷头页的魑魅笑,奸邪外露。
“这...”掌门故作犹豫,“在下怎么听闻尊上眼有不治疾患?还请尊上莫要避讳,若真有演技,云海山必定倾全山之力寻救治之法。而期间,尊上也可好生修养避世,不必劳心费神。”
赵白闻言心中冷笑,期间?若真应了,青峰必定将被人为与外界隔绝,这所谓的“期间”便随他掌门操纵,要一日便一日,要一年便一年,直到他彻底将云海山握入掌心。
宁致由于失忆,对角色融合较赵白深,在他的记忆里从掌门入门起便认识这人,了解得比赵白深,这点心思自然容易看出来。
“无恙。”宁致脸色颇为不耐,打了个以他习惯稍显浮夸的哈欠,转道,“午后未憩,现有些疲乏,如果无事,你们就先回观岳峰吧。”
面不改色扯谎,宁致抬眸瞥了一眼掌门,说着就从竹榻上起身,转过身要往屋内去。
竹屋三重门外,掌门见宁致这态度,神色渐冷,正好一阵穿堂而来的风拂过对他修仙者来说过于沧桑的面容,掌门深呼吸几回,方才称得上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留下一脸凶狠。
“既然尊上不赐予脸面,那在下也只能不再客气,就事论事了。”说着,掌门一甩袖背过身子,朝着身后十几位弟子点了点头。
十几人同时拔剑出鞘,剑身颤动发出泠泠之声,像有一大把玉石坠入寒潭,刺得人耳朵深处发凉。纵是宁致眼不能视物,单凭一双耳,也能清楚听出竹屋外是什么情形。
脚下一顿,宁致转回身来,脸上虽依旧看不清情绪,但方才的敷衍散漫已经不复存在。
掌门得意一笑,道:“尊上身为云海山表率,自是修厚节成仁心,门徒亦当无不出众,不论品行修为皆如白玉无瑕,方不亏欠云海山千年基业。”
“可是...”掌门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在下却听闻尊上竟收了一位被罚没二魂五魄的擎苍峰废徒,还日夜带走身旁教导,未免有失身份,玷辱云海山声名。”
说着,掌门一手负在背后,一手轻轻从面前挥过,道袍一摆,姿态飘逸,但终究失了仙风道骨。
宁致坐回竹榻上,依旧无甚反应,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掌门心中得意更甚,看来宁致修为果真受损,不过十数结丹期的弟子便能让他忌惮,这次逼上青峰到底多虑了,以目前修为来看,只身前来宁致也不敢和他硬碰硬。至于他那个新徒弟赵白,一个在山门口当众被抽魂的罪徒而已,若是敢出手,他定叫魂飞魄散。
心中想着,掌门面上浮出冷笑,更显凶狠,倒不像是坐镇东神州的一派掌门,反而貌似那些满脑子歪门邪道的邪修。
“尊上收徒,我等后辈无权干涉,但还请尊上解冠归隐,使两全其美。”见宁致没有回应,以为是无话可说,掌门越发咄咄逼人,连谦语都扔到一旁。
到这话出口,宁致脸色才稍有变化,一双眼虽不能视物,但背着光线,如同利刃剜在了掌门身上。
但,宁致的反应也仅限如此,既没有如方才一般毒言毒语吝啬脸面,也没有直接出手。
落在掌门眼里,这便是宁致服软了,于是昂起下巴,得意忘形道:“迎战魍魉果真伤到了尊上的根本,屋外也就不过十数刚结丹的弟子,尊上不必过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