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坐在我们对面, 也不说话。他盯着赤炎, 半响移开目光, 起身,剑依然插在地上,自己走到一旁的树林里去了。
那边瀑布飞流直下, 在月光下犹如垂下的一条银带。也许是隔得远了,声音倒还不算震耳欲聋。
荆月和樊篱就站在瀑布前面的一道石梁上。
水雾笼罩, 水花飞溅,荆月仰起头, 抬头看那瀑布, 月光下,她的脸上苍白透明,重紫色衣裳被月光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浓郁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水。
徼幸站在她旁边,颇有些放不下面子又有些担心的样子, 扭扭捏捏的和她搭讪说话。
我抬起眼看着他们,徼幸实在天真,他要找哪一家的女子不好,偏偏看上了荆月。不过也确然,荆月这柔弱无辜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动恻隐之心,即便是我,面对她的时候,想要下手也得先狠一狠心。
徼幸会看上她,无非是因为荆月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他一时心动,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不过他这心思注定会落空。
我抱着赤炎,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可偏偏我的眼角余光扫过,却看到她脖子上的紫月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往血肉里渗透的趋势。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起身,伸手揭开她的衣领,在那细致的锁骨之上,那紫月锁不知道为何,颜色变得有些淡,上面的紫色像是不知不觉的渗透进了赤炎的脖子里,几乎只剩下一点淡紫色的带子留在外面。
我抬起手指,不敢置信的摩挲着她的脖子,我本还期待我只是眼花了,可是没想到我当我伸手触及那根淡紫色锦缎的时候,手指上传来的竟然是赤炎肌肤温柔的触感。
这上古神器难道还会掉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紫月锁是荆家一族为了表达诚意所献给我的信物,是一个难得的上古神器,它上面的颜色会掉色?还是融进了赤炎的身体里面?
我一时心惊,抬起赤炎的肩膀,心中虽然慌张,但面上还是在镇定,温声唤她:“赤炎?醒醒?”
我下手摇醒她的力气非常轻,赤炎悠悠转醒,睡眼朦胧的望着我,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撑起身来,长发垂下,不解的问我道:“怎么了,重华?”
四周再没有其他的人,我五感窥透,樊篱也没有在可以听到我们谈话的距离内。我抚着她的脖子,压下心中百般疑惑,轻声问道:“赤炎,你记不记得,你今天幻化出了狐爪?还有,你睡觉的时候,你跟我说,什么信,你记不记得了?”
赤炎看着我,目光迷茫,她望着我,摇摇头道:“不知道。狐爪?信?我不记得了啊?”
虽然明白赤炎可能会忘了这些事,或者一时迷糊忘记了,但听到她这样说,我还是有些紧张,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抚着她的脖子,认认真真而严肃的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赤炎,这根紫月锁,你摸摸看,它...........它是不是影响到了你?”
赤炎摸了摸紫月锁,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似得,对我表情疑惑的说道:“重华,我也觉得有些怪,自从我系上了这根紫月锁后,就觉得很想睡觉。每次在梦里,我都听到有好多人在对我说话。”
我紧张的捉住她的手,严肃的问道:“说什么?”
赤炎微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我抬起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你现在还能把这个紫月锁给解下来吗?把它解下来,扔掉!”
赤炎抬起眼,不解的看着我:“为什么要扔了它?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我看着她,认认真真十分严肃道:“我送这个给你,是想保住你的安全。紫月锁是个神器,可以让任何人都没办法伤害你,但是现在它威胁到了你的安全,我送给你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你,现在它又威胁到你的趋势,那还要它有什么用?”
赤炎抚着自己的脖子,却摇了摇头,望着我的眼睛,迟疑的说道:“可我觉得它不会害我啊?而且,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的心拎了起来,似乎心都被人揪紧了。这紫月锁上的紫色渗入她的血肉之中,她没有觉得一分的威胁,反倒还认为无伤大雅,紫月锁不会伤害她。
我抬头看向瀑布那边。
如果紫月锁真的会伤害到赤炎,那我必然会找荆月算账。可是看赤炎这幅模样,她似乎还挺喜欢这个紫月锁。
我心里放不下对紫月锁的怀疑,听到赤炎这么说,稍微换了一个温和的语气,朝她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东西,但是赤炎,你看,紫月锁会让你嗜睡,这个东西我现在还不能分清它到底对你有利还是有害,你先摘下来,等到以后我弄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坏处,再系上去,不也一样吗?”
说罢,我看着她。
赤炎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看上去可爱极了。我看着她,心里一热,说着说着,语气也软了下去,将脸凑了过去,想要吻一吻她。
赤炎抬眼看着我,旋即低下眉眼。
我的吻落在她的眉骨上,她垂了垂长睫,蝴蝶羽翼一般细密的长睫颤了颤,在她的眼眶下投下一片阴影,我看不清她眼里是什么情绪。
半响之后,她才商量似得朝我低声说道:“可是重华,我不想摘。我觉得那些梦,必须要做完。”
我有些诧异,但是听到赤炎这样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