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越王已经不敢不相信崔俣了。
这日下午,他从父皇宫里回来的时候,于路上花草间见到一条细细红绳,回到殿内饭还没吃完,侧妃就同他闹了起来,原因是他宠幸的那名宫女。
第二日晨间,他出发去父皇那里的时候,于某处宫墙拐角看到一小条红绳,不但后院起火,还因为侧妃正好同娘家哭过,他受了父皇一顿训。
至此,他对崔俣本事由衷信服!桩桩件件都对得上啊,天下高人谁能有此本事!
这样的人才,必须划拉到自己阵营来!
回想前日,对崔俣礼遇明显不够……越王立即下令,让荣家申饬教训荣炎彬,给崔俣送过去的礼,翻了五倍。
……
崔俣这一觉睡的不算太久,也就一天一夜,比以前副作用差远了,大概因为他探知的东西并不多。
虽只一天一夜,也把杨暄急的够呛,因为完全吵不醒啊!跟病了昏睡一样!他开始认真怀疑,崔俣的能力……许真是不能常用。
崔俣醒时,杨暄正黑着脸瞪着一院礼物。
蓝桥倒是两眼发直,像个小财迷似的,差点流口水了。
木同看看杨暄,看看蓝桥,虽然神色略有不同,但都带着些……揶揄。
睡完一觉精神饱满智商满格,崔俣一看就明白了:“越王送来的?”
杨暄哼了一声:“他也就能送这个了。”
蓝桥跑过来喳喳呼呼:“主子好多钱啊!好多好多钱啊!我跟着主子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杨暄:……莫名觉得胸口被扎了一刀。
虽然只是钱,可他确实没给过崔俣这么多!
“都收起来吧,”崔俣举重若轻,笑着看了杨暄一眼,颇有几分意味深长,“以后会更多呢。”
蓝桥不懂:“以后更多?”
杨暄定定看着杨暄,语音似承诺:“是,以后会更多!”要多少有多少!
“快点收,收了人才安心,”崔俣微微蹙眉,捂着腹部,“有吃的么?我有点饿。”
这话一出,杨暄蓝桥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崔俣|主子有胃口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
时光如指尖上的风,很快,到了彭传义案开堂当日。
杨暄早早选好了位置,吃过早饭,就带崔俣出发,来到一间茶楼。
茶楼临街,二楼雅间位置靠窗,视野覆盖良好,正好看得到刑部大堂——外面长廊。
虽然这长廊下有地砖上有瓦覆,两边除柱子支撑全无其它,中空透风,距离正正好,刚刚好看的清楚……可它也是长廊,不是刑部大堂。
崔俣:“……所以你让我在这里看什么?”
杨暄十分淡定:“刑部大堂正厅房顶年久失修,若来日遇雨,必会漏水,昨日,刑部下属管事请了泥瓦匠做工,如今……恐审不了案。”
“所以主官会把审案地点改在这长廊?”
“并非没有先例。”杨暄亲执壶给崔俣倒了杯茶,试过温度,才递到崔俣面前,“民间重案大案审理,一向公开,会有百姓围观。审案有主官,有衙差,规矩排场布出来就好,具体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太康元年冬日,大雪压顶,大理寺都不畏严寒于宽阔长廊里审过案,如今夏日,长廊里还凉快,案子又不能改期,刑部不选这处地方,难道选炽日烤晒,无任何遮挡之物的后院?”
崔俣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如此,倒便宜咱们了。”他看着尚安静的街面,无甚动静的刑部长廊,笑了,“怕不多久,这个茶楼就要一座难求了。”
“嗯。”
时间尚早,正好把刚刚得到的消息与崔俣分享,杨暄垂头喝了口茶,缓声与崔俣说:“秋宴上那几个刺客,你可还记得?”
“记得。”崔俣看杨暄,“一人着黑,一人着灰,一人着白,谁与谁都不是一路,倒是方便了外人认。”突然提起这个……他眼睛一亮,“可是有消息回馈了?”
杨暄颌首:“那日事后,我派人跟踪了这三人。我与你说过,那黑衣人是冲着夺册子去的,灰衣人是冲着毁册子去的,白衣人动向不明,但他不喜欢看到不相干的人拿到册子?”
崔俣眸内有光,连连点头:“你还说过,最后结果是黑衣人受伤败退,灰衣人拿到了册子,白衣人追了上去。”
“没错,”杨暄指尖轻点桌面,似乎有些不明白,“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灰衣人死了。自杀的,连自己带房子,一块烧了,册子,自然也烧成了灰。”
“他为什么……把自己也烧了?若是想毁册子,得到就毁便是,怎么——”崔俣双眸陡然一眯,“三日前,他就抢得了册子,自焚消息却是今日才到,他何时自杀的?”
杨暄目露欣赏,沉声道:“我要说的也是这个,他昨夜方才自杀,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崔俣:“跟着他的那白衣人呢?可在附近?可有去抢册子?”
杨暄:“虽然白衣人很小心,但我的人还是看到了,他一直在跟踪监视灰衣人。灰衣人抢得册子后,住进一处宅院,闭门不出,白衣人并未进去抢,也未做别的,就在一侧监视。灰衣人突然无征兆自杀,白衣人也很意外,不过之后他就走了。因他警惕心甚高,所去之地又偏僻人少,不利于跟踪,我的人无法再继续,就跟丢了。”
崔俣想了想,又问:“灰衣人真是自杀?不是被人死后焚尸?”
杨暄摇头:“我的人去确认过,是自杀,活活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