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丹子虽然也有所惊讶,但并不恐慌,淡淡道:“就算有事,这边也是陪你一起,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哈哈,太渊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跟……”易宣沉吟片刻,斟酌了下言辞,“跟爱说笑,不知这位是?啊,先不多说,来,请,我的住所就在前面,请进来喝杯热茶。”
“是不是要请我们俩去饮砒霜。”太渊磨蹭的挪着步,哭丧着脸。
九丹子细细思索了阵,淡淡道:“你若是再走慢一些,也许是要灌下去。”他倒是不惧,瞧了瞧易宣的神情,又想起那一日那杀神的神态,心中多少有含糊的猜想,只是未得到确定,也不便与太渊说个清楚,就携着友人的手慢慢往屋内走了去。
易宣新采了些药草,扛着短锄欢欢喜喜的开了门,两人跟在后头,只见木屋竟如寻常人家的屋舍一般,桌椅俱全,墙上还挂着辣椒大蒜,小桌上放着一个脸盆,盆里有条鱼在游来游去,以观赏而言,实在长得有点丑;整个小屋看起来简陋又温馨。
“现在里面就是走出来他师兄我也一点不奇怪。”
太渊跟九丹子贴得很近,悄悄说道。
哪知他话音刚落,捧着鱼汤的苏怀静就从内堂里走了出来,那人还如当年一般目光清冷,神态平静,就是手里端得一盆鱼头汤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太渊看了看游鱼,又看了看那盆死不瞑目的鱼头汤,不由觉得脖子一寒,又往九丹子身后藏了藏。
“现在是谁乌鸦嘴。”九丹子慢条斯理的补刀道。
怎样啦!现在是怎样!这种生死关头是内讧的时候吗!
“阿丹,你不要临时突然想这种事情好吗?”太渊实在有点虚,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现在情况很紧急,不是在开玩笑,你可不可以考虑下这样危险的气氛!”
“但是你说我乌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因为危险的气氛而阻拦过你。”
太渊快要翻出那盆鱼头一样的白眼了:“那是因为我在讲实话。”
九丹子气定神闲:“我也是。”
“坐。”苏怀静在这隐居了大半年,每天对着的不是动物就是易宣跟易擎,难得听到相声,倒也觉得很有趣,放下菜后慢悠悠的听他们两个人抬杠,把椅子放好了,淡淡道,“不知道这位是?”
“哦,他叫乌鸦丹。”太渊扯着九丹子一个箭步就坐了下来,一脸的“乖巧.j”,老老实实道,“是我的朋友,自从上次一别,真是好久不见,不知道苏道友你还好吗?你师弟也还好吗?”
九丹子不动声色的踩了太渊一脚,淡淡道:“贫道九丹子。”
其实苏怀静也并没有真正很想知道,只是出于习惯跟客套,他不太感兴趣的点了点头,淡淡道:“都好。远来是客,外头又下了雪,二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只是粗茶淡饭,怕慢待了。”
真是许久不说的客套话。
太渊与九丹子对视了一眼,他见九丹子点了点头,只好苦着脸,不甘不愿的勉强笑道:“那就麻烦二位了。”
瞧着太渊苦瓜似的神态,苏怀静不由得暗笑,但是他还有几个菜没好,就又回到厨房里去了。太渊见人一走,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看不出是想哭想笑,委屈的拽着九丹子的袖子道:“我们俩是不是看到鬼,我真怕。”
“怕什么。”九丹子毫不客气的拍掉了他的手,“你一个修士,怕鬼不丢脸吗?”
怕鬼丢脸,不怕丢命啊!
接下来的这顿饭,是太渊生平吃过最难熬,最痛苦的一顿饭,九丹子倒是泰然自若,但是无论是面无表情的苏怀静,还是温文儒雅笑着的易宣,落在太渊眼里,都像是眼角眉梢藏着不怀好意的恶毒,让他感到毛骨悚然,食难下咽。
好在饭吃得也很快,苏怀静还为他们俩理出了易擎女儿的房间当客房,太渊越看越像志怪,不由恶寒,早早就上床休息,打算一觉到天亮,让噩梦快快过去。
与说着怕得要死,其实心大的非比寻常的太渊不同,九丹子虽然镇定自若,但是却难以入眠,他瞧着太渊熟睡过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捻了捻手中作为取代的千眼菩提珠,不动声色的往屋外去了。
“那一位,不在吗?”
九丹子出门时,苏怀静正端着茶杯站在对外的长廊上,风雪茫茫,夜间渐大了,他披着裘皮大衣,雪白的毛领厚实绵软,漆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着,倒真像是个凡间的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