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也爱你。』女人低低地笑着,影子弯下身来,与男人的融合在一起。
『什么啊……』男人轻声嘟哝,低哑的声线里潜藏着害羞的情愫。
女人没有回答,反而过了一会儿,低声地哼起歌来:
有这样一个女人非常爱你的女人
有这样一个女人不敢说爱你的女人
就在只要伸手就能碰触到的距离
…………
歌声轻柔婉转,带着许些调皮。金在中听过这首曲子,原唱唱的是一个男人,显然女人把歌词改了,但唱给丈夫听也未尝不可。
有一个女人傻傻的接受着不懂我的这种爱
就像不懂得爱的我如何放下像傻瓜般伤心的你一样
此刻也是流着泪但是却非常幸福
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
随着妻子的歌声,男人也不自觉地哼唱起来。他唱的是原版,意外地唱得还不错,或许当初还是靠着这一副好嗓音赢得了女人的心。女人的歌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男人低声哼唱,像摇篮曲般,轻轻摇曳着妻子的梦。
病房早早沉入了沉睡。对床的奶奶守在爷爷床前打着瞌睡,脑袋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点一点。斜对面的母亲握着女儿的手,太阳穴旁边丝绸般的微光渐渐转变成了银色的发丝。病房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伴随着亲人的呼吸声,悄然入梦。
金在中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少年紧闭着眼,却还是不能阻止泪珠大滴大滴地溢出来。非常自然的、大大的泪珠,顺颊落下,打湿了枕头,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也是流着泪,但是却非常幸福,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
而这样全心全意爱着他金在中的人,因为有他在身边而非常幸福的人,现在身在何方呢?
在这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一个人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内心的孤独。
金在中竭力止住汹涌的眼泪,他胡乱地擦了擦脸。可刚刚落下的泪如同血液一般,带着烫人的温度,滴在他颤动的心上。金在中紧紧抓住被子,闭上眼睛,咽呜着缩成一团。
他不再抱怨漫漫长夜的无趣了,他只乞求着早点入睡。最终睡意像滔天的海浪绵柔地将他包拢,少年渐渐没了声响。
睡眠,真是个逃避现实的好办法。连同死亡,赋予人忘却悲伤的权利。
在这个平常又寂寞的夜晚,金在中度过了他在医院的最漫长的一夜。
一星期后。
金在中平静地望向前台替他办理出院手续的男人,继而无聊地打量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有的悲痛欲绝,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怅然若失,有的平静淡然。一个普通的医院,包含了新生房、妇产房、重症病房还有最底层的停尸间,人一生的悲欢离合,欣喜苦痛,都在这个浓缩的地方,逐一尝遍。
不过,这些不再跟自己有任何关系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倒映着男人向自己走来的身影,少年随着男人的脚步,踏出了这个地方。
新的生活,也是该由此开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首歌是金钟国的《一个男人》。
第4章 性向(修)
出院的那天天气并不好,金在中坐在车上,皱眉望着远处低低的云翳。在医院住久了,身子骨都不太利索,金在中转转发酸的胳膊,扭头看向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郑允浩。
『还好吧?』郑允浩开着车,扭头询问大病初愈的金在中。
金在中恹恹地点点头,没有作答。
郑允浩也不勉强,边开车边说:『等会儿我得先去殡仪馆一趟,有些事没处理完。你不舒服的话先在我办公室待着,别到处走动。』
金在中鼻子模糊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路上,很快到了目的地。进入那标志性的灰白色大门时,金在中随着车轮的颠簸,心也倏地一颤。
院子里树木郁郁葱葱,多是松柏,即使是寒冬也不曾落叶,在金在中眼里,就像是烧化了的橡胶黏在树上,死气沉沉,毫无生机。金在中收回了目光,他想不通,浑身是伤的自己当初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落脚,难道真认为自己死定了下葬也方便不成?
郑允浩停好了车,把金在中领到一个不大的房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上金在中并没有看见类似于停尸间的地方,暗地里多少松了口气。
郑允浩先是给他倒了杯茶,嘱咐道:『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我有点事,处理完了我们再回去。尽量不要乱跑,你对这地方不熟,外面又冷,小心着凉。』
金在中点点头,郑允浩又打量了他几眼,确定他没事才走了出去。金在中坐在沙发上,小口啜着手中的热茶,小心地打量着周遭环境。房间不大,摆设一目了然。窗台上搁着几盆绿色的植物,金在中叫不出名字,也不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金在中感觉暖和了,便活动手脚走动起来。很快他便放弃了对房间的探索,转战到外面的地盘,反正郑允浩又没说过一定不能到处乱晃。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了下来,干冷的天气,连丝风也没有。金在中加快脚步朝前走着,前方隐隐传来哭声,金在中大概明白那是这个殡仪馆中他最不想去的地方,但他没有停下,朝着那唯一有人气的地方走去。
没等金在中走到那片地方,一间很大的房屋突兀地钻出绿色的屏障,矗立在金在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