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这狭隘恶毒的心肠,京兆尹在自己的地盘连连绕圈,筹划着怎么弄出点意外来——省试一般得考三日,众考生无论富贵贫贱都只能宿留考场,京兆府当然不可能为考生准备居卧,因而考生只能自带背囊,熄灯后在考场席地而卧。
这时已经是临近腊月寒风凛凛的气候,在并不是那么封蔽保暖的府廨大堂席地而卧有多苦寒可想而知,朝起能得热水暖食略微舒缓寒凉才更利于考场发挥,于是就造成了不少衙役吏员向考生“兜售”汤水食用——京兆府可不会免费准备。
要说来堂堂京兆尹也不是没有机会暗算邵广,只需造成腹泻让他坚持考不下去就成,然而就算邵广心思单纯没有防人之心,十一娘却不会放松防范,早早盯嘱了陆离三人提点照顾,不让邵广落单,也千万莫碰那些吏员兜售的饮食。
因而固然有衙役预备的热汤诱惑,在陆离等人的叮嘱下,邵广也只能视而不见,三日里只用自备的糕点干粮果腹,不提水饮,陆离竟然随身携带有茶炉陶壶,四人“节食省饮”的挨过了这三日,硬是没让毛趋找到一点机会。
最后一场策问,京兆尹眼睁睁地看着邵广胸有成竹交卷离场,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此人发挥失常上——别说早有毛维警告在前让他莫再轻举妄动,就算没有这警告,宇文盛赫然韦相党的事实也注定毛趋不敢威胁利诱。
然而当宇文盛阅卷评审后,择定今科京兆府解送共五十五人,邵广的名姓赫然便在第五位,必须负责盖印张布的一府之长那咬牙切齿的恼恨心情可想而知,手里的官印,简直恨不能砸在宇文盛脸上。
终于没忍住质疑,却仍然不是用邵广开刀,毛府君连连冷笑道:“听闻宇文令与薛六郎私交甚密,继长安县试后,京兆府省试仍取薛绚之为解元,难道就不担心被人非议取士不公,这榜单名次,宇文令还是再三斟酌才好。”
宇文盛却一点没被上司这话恐吓,洒脱一笑:“多谢大尹关心,不过卑职实为秉公执考,故而不惧质疑。”
“砰”然巨响,官印终于还是被毛趋狠狠“砸”在了榜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