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客在店小二殷勤的视线下关上了房门。
他刚一关门,身后的窗户就开了。
神秘莫测的玉罗刹幽灵似的飘了进来。
拉窗,翻窗,关窗。
动作一气呵成。
他一进来便问:“小宝呢?”
白锦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在奶娘那里。”
玉罗刹皱了皱眉:“给奶娘做什么?”
白衣剑客坐到桌边的凳子上,把佩剑往桌上一放,冷冷道:“不给奶娘,你来给他喂奶?”
玉罗刹一噎,想了想,仍是道:“那就等喂完奶再让奶娘抱过来。”
作为一个江湖上最神秘的武林高手,他既不能用真面目在客栈里晃来晃去,更不可能顶着那层象征西方魔教教主的白雾出现在人前,于是这传话的任务就摆明了要落到白锦头上。
白锦双手拢进袖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既然这么舍不得,你又何必要将他送走?”
玉罗刹道:“我的儿子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就不是我儿子了。”
白锦嗯了一声:“那好,师徒如父子,从师不从父,他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
玉罗刹神色古怪的打量着白锦的神情,那双慵懒又带着些邪气的眼睛里满是探究的意味。他忽然福至心灵,挑了挑眉道:“你在生什么气?”
白锦冷冷道:“我没有生谁的气。”
这语气冰的都能抖出冰渣子来了,玉罗刹若有所思的支起脑袋:“……因为小宝?”
白锦不说话了。
玉罗刹抚掌笑道:“你能如此为小宝着想,作为一个父亲,本座实在很高兴。”
他话锋一转,紧接着又道:“可你总要知道,一个人到了我这种地位,是绝对没法及时管教自己的儿子的,因为我要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假如一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西方罗刹教未来的教主,又没有父母的管教,你觉得他将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西方罗刹教,其实才是西方魔教真正的名字。只是魔教魔教叫惯了,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人都会脱口而出一句西方魔教。
不过也无所谓,对于真正的魔道来说,魔教、妖女这一类的称呼,非但不会让他们感到不适,还会有一种微妙的被认同感。
白锦不置可否。
他冷冷的陈述道:“所以你才要将他偷偷送走,才要让我成为他的师父。”
“不错。从昨日起,玉罗刹的儿子就只是玉天宝,在小宝长大成人之前,我本打算再也不见他的。”
“可你还是来了。”
玉罗刹冷笑道:“当然要来,有人要害本座的儿子,自然也要承受本座的怒火。”
白锦道:“你将此事瞒的这样紧,泄露消息的很可能是你身边的人。”
玉罗刹哼了一声。
“本座知道。”
白锦问:“你心里已有了人选?”
玉罗刹阴沉着脸,这回换他不说话了。
——毫无头绪。
他早已将所有参与行动的属下挨个拎出来想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简直毫无头绪!
正因毫无头绪,所以才会觉得更加愤怒。
白锦见他如此,心中也明白了两分。他转移话题道:“西方魔教那边的满月宴如何了?”
玉罗刹烦躁的摆了摆手:“不打紧。一切等送走小宝再说。”
只不过是丢下宴席跑出来了而已,这些年来更任性的事情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早就不差这一回了。
“你还是要送他走。”
“木已成舟,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将来的一切,他必须走。”
“他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玉罗刹爽快道:“在塞北。”
原本他也没打算瞒上多久,毕竟白锦过几年是要着手教徒弟剑术的,若是把白锦气走了,受损失的可是他玉罗刹的宝贝儿子。
在华山山脚打一架就拐来一个绝世剑客,这样的好事可一不可二,何况白锦的剑实在是很合他的心意。
“塞北极寒之地有一处山庄,正适合我儿练剑。”玉罗刹笑魇如花:“那里的梅花不错,如道长这般品行高洁的人,想必也会很喜欢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