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张狗蛋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威胁似的盯着二牛道：“你昨夜……去过府衙吗？”

屠大一怔，忽然有些惊慌地看向了二牛，“县令大人他？”

二牛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婆婆死死拽着他的手，宽慰地笑了笑，然后一脸深沉地看向了众人，“不错，昨夜是我暗杀了县令，得手之后遇上了……屠叔叔，你怎么了？”

屠大痛苦地瘫倒在了满地的鸡毛之中，阿无明明同他说过没有杀人可自己怎么就不信呢？这小村子里真的只有阿无一个江湖中人吗？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

“屠大，哎。”老张扶起了屠大，事到如今除了叹一声可笑命运捉弄，他还能说什么呢？阿无是一个好孩子，奈何屠大性子实在太急。

“屠大，老张，你们？”香阿婆护住了二牛，老泪纵横地看着屠大和老张，“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孩子是俺们家二牛呐！”

“香阿婆不要担心，屠大他只是……”老张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狗蛋儿，又看向了二牛，意味深长道：“你们这些孩子都不容易呐！”

“爹爹。”张狗蛋拉住了老张的手，满眼孺慕地将人望着。

香阿婆也是笑着抹了抹眼泪珠子，“二牛，给你屠叔叔磕个头，以后不能再干那些个腌臜事喽！”

二牛捂着腰上的伤口给屠大磕了三个头，刚刚站起来香阿婆却是已经心疼得不行了，“二牛呐，咋的还有这么深的伤？！婆婆都不晓得呐！给婆婆看看，呀！流了这么多血呐！疼不疼？婆婆给吹吹……”

屠大有些怔忡地看了一眼二牛，那小小的伤口居然让香阿婆急成这样？阿无手腕上任何一道伤都比这深得多，可他怎么从来都没想到过要给人吹吹呢？

“婆婆，真没什么事儿！”二牛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回去上些药就好，二牛真没事儿！”

屠大后知后觉地想起家里还有那么一小瓶上好的药，他递了过去，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阿无留下的，应当是好药。”

香阿婆感激地接过，刚想给二牛涂上，不料这混小子却是不好意思地挤了挤眼睛，“药是好药，只是……二牛仔细将养着就行了，这个真疼~”

“你，说什么？”屠大瞪大了眼睛，连退了好几步，“这药……”

一幕又一幕浮现在了屠大的眼前，阿无到底是怎么面色如常地让他上药的？如今居然告诉他连这最后的一点好意于阿无而言也是一种伤害？阿无又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

“阿无！”屠大悲痛地瘫倒在了地上，一遍遍地喃喃着：“爹爹并不晓得，不晓得……”

第40章 万幸

“发生了什么？”二牛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这一地鸡毛，然后猛地盯住了屠大，“屠叔叔，阿无咧？”

怎料此言一出屠大竟是哭得更欢了，他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流到嘴里，涩涩的，腥腥的，莫名熟悉。

怎么会这么熟悉呢？屠大颤抖着手去擦脸上的泪水，怎奈这眼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擦都止不住，甚至越擦眼泪珠子掉得越快，最后还是老张心下不忍，拍了拍屠大的肩，劝道：“屠大，每一次都是阿无回来寻你，何况这一次你……”

老张尚未说完，屠大已经冲出了小院子，没错，这一次他一定要把阿无找回来！可是，如今的阿无又在哪里呢？屠大大海捞针一般地四下张望着，“阿无，你以为爹爹不爱你了吗？是爹爹错了，阿无，我们回家吧，阿无……”

屠大忽然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他有些悲伤地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怎么破了那么一点点皮会这么痛呢！怎么可以倒下来呢？怎么那么没用呢？阿无还在等自己呐！

“阿无，阿无！”屠大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走了两步又跌了下去，再挣扎起来，又摔了下去！

“阿无，阿无！”屠大不甘地拍了拍身旁的泥沙石子，说不出的狼狈，说不出的绝望。

就在屠大几乎绝望的时候，他的身前忽然落下了一道暗色的身影，那道影子有些呜咽地喊了他一声“爹爹”？

“俺终于找着阿无喽。”屠大有些虚弱地勾了勾嘴角，“阿无，不要，不要走。”

——就在半昏半醒的时候屠大终于再次感受到了那一抹温热划过脸颊的感觉，原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做梦，原来，那种涩涩的东西就是眼泪的味道。

“爹爹。”阿无抱紧了屠大，“阿无不走，即使是您赶阿无走，阿无也不会再走了。”说着，阿无将苍白的脸埋进了屠大的怀里，那种淡淡的猪油味还在，真好。

微凉的秋风呼啸而过，阿无闭了闭眼，一行清泪缓缓滑进了屠大的怀里，屠大皱了皱眉，不愿从梦中醒来。

这时，几个大汉终于寻到了阿无，他们颤颤巍巍地对着悬崖边的阿无行了一个礼，“教主当以大局为重呐！”

阿无抬首勾了勾嘴角，纵然此刻身处千丈悬崖之前亦无所畏惧——上天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屠大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出现于阿无而言是怎样的惊喜，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夜于他和阿无而言又到底算是怎样的幸运……

“尔等不必惊慌。”阿无对着那些人摆起了面瘫的脸，“本尊并无寻死之念，只是山下尚有些教务要处理。”

“这……”那几人皱了皱眉，待到看到了阿无怀里的屠大，长叹了一声，无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