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宁正擦着汗,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是霍铭衍的助理带着下午要审阅的文件过来。
单宁左瞅一眼,右瞅一眼,觉得这戴着眼镜的青年也是沉默寡言的款,心放下大半。霍铭衍本就不爱说话,再来个不爱说话的家伙哪有可能凑一块,就该找个能说的才行——比如他这样的。
有外人在,单宁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霍铭衍没骂他,也没赶他走,四舍五入就是原谅他了!单宁笑眯眯地说:“那我下班后去你那儿。”
霍铭衍点头。
单宁走到门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霍铭衍已经坐到办公桌后,正侧头听着助理的回报。窗帘没拉拢,温暖明朗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了霍铭衍脸上。霍铭衍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聆听着,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
单宁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的高中时光。
那时霍铭衍坐在窗边。霍铭衍皮肤白皙细腻,一直浸沐在阳光里也白得很,那光仿佛落不到他身上,只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听课,不怎么在意成绩,也不怎么和人往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霍铭衍,霍铭衍,霍铭衍。
那种几乎令单宁整颗心沸腾起来的悸动又涌上心头。那曾经被现实狠狠打入泥泞的念想,此时此刻又一次从心底复苏,贪婪地啃噬着他颤动的心脏。他想要攀上高峰,攀上悬崖,把那朵独自长在寒风之中的花儿护到怀里,替它遮风挡雨,哪怕会摔得粉身碎骨也不在意。
单宁抽回被钉在霍铭衍办公室外的脚。他大步下了楼,回到自己的巡逻车上,下意识地摸向腕间的玉八卦,丝丝凉意从玉八卦里渗出来,平复了他焦灼的心情。
总有一天可以的。
他永远都不会认命。
单宁开着巡逻车在西城区绕了一下午,没发现什么异常。临近傍晚,单宁开车穿过广场、越过南山,去了老码头那边。
相比东边的国际大港口,老码头这边要冷清的多,只有零星的渔船停靠在岸边,一溜的矮蓬,乌漆漆一片,来个浪花都能把它们给吞了。海湾三面临海,像只伸进海里的靴子,但西面的海域比较邪门,经常出事,大船的航线都不会经过。
单宁向刚出海回来的渔民买了一箩筐的海鲜,鱼多,贝类也有,还有些海虾海蟹之类的,都新鲜得很,乱爬乱跳。他爽快地付了钱,把箩筐弄上巡逻车,开去南山把一箩筐海鲜都捎到半山腰,藏到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
这是给猫老大它们的,单宁准备晚上再来一趟,要是猫老大它们没出来吃他就给它们提个醒。
单宁藏完海鲜,回到巡逻车上开车下山,有点肉疼自己刚发下来的工资:昨晚被老成他们宰了一顿,今天又买了一箩筐海鲜,看来这个月又存不了几个钱了!
单宁把巡逻车停回城管大队。
前不久单宁狠狠收拾了一批人,大部分不安份的家伙都夹着尾巴做人,城管大队没什么大事,交班非常顺利。他蹬着自行车回了出租屋那边,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塞背包里,又骑着车去福寿里那边。
福寿里算是西城区里比较清静的,里头有个早年建的干休所,勉强算是“重点保护区域”,没那么多外来租客。单宁骑着自行车进了福寿里,一路看门牌,不一会儿就找到了88号。
从外头看去,这院子好像长着不少花木,有些都爬出墙外来了。他感受到院子里透出的浓郁生机,心头跳了跳,把自行车搁门边去敲门。
没人回应。
单宁从门缝里瞅了瞅,没瞧见人,抬起头掂了掂围墙高度,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翻过去,顿时有些蠢蠢欲动。翻墙这技能他初中高中常练,工作后挺久没翻了,感觉还挺怀念。他一脚踩上自行车,抬手攀上围墙,伸出腿往上跨。
等单宁整个人坐到了围墙上正要往里跳,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单宁忙抬头看去,见到了踏着夕阳走进福寿里的霍铭衍。
霍铭衍也远远看见了单宁。他抬眼看向那个跨坐围墙上的家伙,脚步顿了顿,站在原处不动了。
单宁脸上一阵臊热。他讪讪地说:“咦,你没在家啊,我还想着你是不是不方便开门,比如正在尿尿什么的。”
霍铭衍:“……”
单宁重新翻下围墙,踩着自行车的车座下地,麻溜地跑到霍铭衍身边:“你们下班这么晚啊。”他拍了拍背后的背包,“我都回去收拾好东西了。”
霍铭衍扫了眼单宁那一不怎么鼓的背包,没说话,开门。
单宁刚才在围墙上瞧见了院子的情况,跟在霍铭衍背后往里走,一眼被里面的树木吸引住了。他拉着霍铭衍说:“这棵梨树结了梨子,八月大概就熟了,看起来是红梨,肉脆汁多,八月天气燥,喝点梨汁好。”单宁又瞧向前面那排柿子树,两眼发亮,“再过几个月,这树就该结柿子了,看它长得挺好,就是不知道结的柿子涩不涩!”
霍铭衍瞧了他一眼。
单宁赶紧拍马屁:“你眼光真好,能挑到这么好的地方!瞧这些花草树木长得生机勃勃的,棒极了!”
两个人穿过两行柿子树走往楼房那边。那独栋楼房外头挺古色古香,里面却挺现代化,该有的电器全都有。已经临近傍晚了,屋里洒满余晖,单宁啪地把灯打开,换了鞋进屋,又夸道:“你这房子忒大了,还楼上楼下两层带阁楼,一个人住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