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郡王难为是一代枭雄,空有一身野心,却有勇无谋,就这副模样,不被陆朝宗玩的团团转才怪了,好好的两个将军,怕是要变成肉糜了。
围屏外皆静,只苏阮那清晰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闷在手掌里,抑制不住的从围屏内往外冒。
陆朝宗微微侧眸往刑修炜的方向看了一眼。
刑修炜会意,躬身进到围屏后,“苏阮姑娘可是呛到了?”
“咳咳咳……”苏阮一边用绣帕捂着嘴,一边猛力咳嗽着。
刑修炜退出围屏,从陆朝宗的宴案上端了一碗茶水重新进到围屏后,小心翼翼的递给苏阮道:“苏阮姑娘请用。”
“多谢。”苏阮涨红着一张脸,赶紧伸手接过那碗茶水清喉。
清冽的茶水入喉,细腻微苦,回味时却尤为甘甜润肺。
围屏外的人伸着脑袋往围屏后看,十分好奇那坐在后头的女子到底是谁,竟能得摄政王身旁刑大人的亲自伺候。
陆朝宗慢条斯理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一双眼眸轻动,直直的看向那站立在殿厅正中的两个将军道:“两位将军,请吧。”
那两个将军面对面而立,缓慢拔出手中的大刀。
刀锋冷冽,铿锵作响。
一旁躬身上来两宫婢,将手里的金盘置于两人身旁。
“啊!”其中一人手捂大刀,仰头大叫一声之后直接就削下了自己小腿上的一块肉,连着衣料血淋淋的落在那金盘上。
众人皆不忍侧眸,只陆朝宗和那陈郡王面不改色的看着,一人是无畏,一人是无知。
端起宴案上的酒杯一口干尽,陈郡王似乎隐隐还在为自己的勇士惹人惊惧而欢喜。
陈郡王认定这陆朝宗是贪生怕死之人,乞巧宴上连块肉都不见,听说这堂堂摄政王还是个茹素的人,哼,大丈夫不食肉,那还是大丈夫吗?
他陈郡人比起这些窝囊的宋陵城人,简直犹如云泥。
想罢,那陈郡王斜睨了陆朝宗一眼,脸上满是鄙夷神色。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双眸微阖,似乎有些倦怠,仿佛面前不是那抽刀割肉,引刀相啖的激烈场景,而是单纯扫兴的歌姬清音。
苏阮端着手里的茶碗坐在围屏后,听到外头的声响,下意识的就抬眸看了一眼。
围屏模糊,就像是隔着一层雨幕似得让人看不真切,苏阮只能瞧见那块块肉团从人的身上掉落,连着筋骨落在金盘上,浓厚的血腥气弥散,几欲作呕。
紫榆翘头案面上还摆置着那碟樱桃肉,苏阮现下看着却毫无食欲,胃里头翻江倒海的厉害。
“苏阮姑娘。”刑修炜拿了一绣囊过来递与苏阮道:“此为绣娘新制之绣囊袋,内置龙香,可静心安神。”
“多谢。”苏阮香腮之上粉嫩尽褪,鸦青色的鬓角掩在落发中,微有些凌乱。
浓郁的龙香透过绣囊袋充斥在苏阮的鼻息间,冲淡了先前的血腥气,苏阮猛地喘息,纤细的身子伏在案上轻颤。
刑修炜浅笑退去,躬身站回到陆朝宗身旁。
穿着花衣蟒袍的陆朝宗靠在坐塌上,袍角微蜷,露出青白汗巾一角,腰间系着金玉绶带,上缀腰挂,物事俱全,独独缺了那一绣囊袋。
☆、35晋江文学城独发
两个陈郡将军晕厥而亡, 被一旁的太监拖了下去,宫婢提着木桶上来, 熟练的跪在地上将白玉砖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殿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陈郡王面色有些不好,但转念一想自个儿让这帮窝囊的宋陵城人开了眼, 便又觉得心中舒畅了些, 全然不为自个儿损失了两名大将而心伤。
哼,他陈郡多勇者, 死了两个后头自然还有其他的。
“摄政王,本王虽年逾知命, 但尚能饭, 想与抚顺大将军比试一番。”陈郡王从宴案后站起, 下颚高扬,蓄着胡须的面容上一双眼黑亮异常,透着血腥煞气。
毕竟是从战场下生死搏杀下来, 戎马一生的人物,陈郡王气势十足的挎刀而立, 声音洪亮。
“请。”陆朝宗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伸臂扬袖道:“此乃我大宋的抚顺大将军。”
陆朝宗话罢,其左下首的宴案后站起一人。
那人看着年纪尚轻, 似乎刚及弱冠的模样,穿着一件纱罗绢制的盘领右衽袍,腰系一品玉,虽说是个武将, 但却并无武将的粗犷,反而更像是个儒生。
陈郡王侧眸看着那小鸡仔模样的抚顺大将军,当即便抚须大笑道:“这宋陵城内也真是无人了,竟派个黄口小儿来战。”
苏阮从苏致雅的口中数次听过这抚顺大将军的威名,此刻虽看不真切,但却隐能从围屏上得出一个纤瘦身形。
她确是没想过,这威震大宋内外的抚顺大将军竟然是这般的小儿秀气模样,真是名不副实,连她大哥看着都好似要比他壮实一些,就更别说是那高壮的陈郡王了。
围屏外,那厉蕴贺听了陈郡王的话,也不恼,只拱手道:“陈郡王身份尊贵,臣不敢逾越。”
“怕甚,你莫不是怕你这小细胳膊被本王折了吧?哈哈哈。”陈郡王话罢,仰头大笑起来,看样子十分看轻厉蕴贺。
面容白净的厉蕴贺站在那处,看着无害而纤弱,身上的官服袖宽三尺,更是将他衬得羸弱了几分。
“臣有一提议,不知陈郡王可敢应?”厉蕴贺语气平稳道。
“小儿有话便说。”那陈郡王叉腰道。
厉蕴贺从宴案后走出,脚上皂靴厚实,缓步停在殿厅正中的一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