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的额头滚着汗珠,嘴唇发乌,“不知道怎么了,小腿特别疼。”
“赵哥,我跟你说实话,那种疼法,就像是肉被削掉了,衣服摩擦上去的时候,我能疼的抽搐。”
赵四海听出高燃声音里的哽咽,心下震惊,早上接的案子现场是很血腥,死者小腿的肉被削了一大半,令人作呕的同时又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以他的心理素质跟应变能力,不至于在看到那具尸体后就有这么严重的心理影响,照他的说法,很接近感同身受。
就算是研究心理学,也不是这种研究法吧。
沉吟片刻,赵四海说,“我看你干脆跟封队一起休息两天。”
高燃不语。
是心理原因,高燃很清楚,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疼痛来的蹊跷,就像是封北的晕倒。
高燃去了医院,封北依旧没醒。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床上的人闭着双眼,眉间拧成川字,他在做梦,高燃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
封北是在做梦,他梦见了高燃,不是五年前的少年高燃,也不是五年后的青年高燃,要更加成熟,更加英俊,那双眼睛也更加黑亮。
梦里是在一条走廊上,封北叼着烟往前走,直奔会议室,“新人呢?在哪儿?”
接近角落的位置,有个瘦高青年站起来,干净明朗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封队长,你好,我叫高燃,燃烧的燃。”
封北迈步走进去,停在青年面前上下一扫,懒洋洋的说,“高燃是吧,名字不错,以后你跟着我。”
高燃立正敬礼,“是!”
场景转变成一个昏暗逼仄的空间,封北跟高燃紧挨在一起,呼吸都很急促,外面有狗叫声,那些人在搜查,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必须有人出来引开那些人。
“高燃,我负责引开他们,你往西,想办法把档案袋交到曹队手里……你给我注||射的什么?”
“麻||醉剂,我找我发小要的,用的差不多了,就剩了这么一点,队长,我把他们引开,这里就会很安全,我走了啊。”
“高燃,回来!这是命令!”
“我……我有话……我会回来,我一定回来,队长,我向你保证。”
“你给我回来……高燃……”
场景发生第三次转变,是在办公室里。
封北看到一身血污的自己,对面是穿着警服的曹世原,他们在僵持,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墙上的宽大屏幕里正在放着一段视频,封北看见了视频里的高燃,他被绑着双手吊在仓库里,身上血淋淋的,血往下滴落,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就在封北的耳边,他太疼了,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曹世原先开的口,“为了这个案子,我们前后跟了将近两年,已经牺牲了好几个队员,如果现在答应对方的条件,用嫌犯换回高燃,就是前功尽弃。”
封北拍桌子,手上的伤口出血,在桌上留下血印子,“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曹世原,他是你的学弟!”
曹世原垂着眼皮,淡淡的说,“我必须要为大局着想。”
封北拿起烟盒,手抖的厉害,怎么都拿不出一根烟,他把烟盒捏扁扔出去,逼迫自己冷静,“牺牲的已经牺牲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但他现在还活着,只要计划周全,是可以救他的,曹世原,他值得我们冒这个险,我们不能放弃他,况且要不是他,档案袋也不会拿到手,这个任务之所以能完成,他功不可没。”
曹世原沉默。
封北咆哮,“你答不答应?”
曹世原的手纂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他闭了闭眼,“我不会答应。”
封北持枪对着曹世原,枪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神情发狂,“我一枪嘣了你!”
曹世原坐到椅子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腹部,指尖微白,“封队,高燃是名警察,他在宣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次他牺牲了,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我想他自己……”
封北怒吼着打断曹世原,找不出平时的一丝理智,他疯了,“放你|妈|的狗|屁!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队员,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他!”
枪掉在桌上,封北向曹世原弯下腰背,嗓音嘶哑,喉头发哽,“曹世原,我求你。”
曹世原的眼睑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刘局跟上头迟迟不表态,都是你的原因,”封北维持着低声下气求人的姿势,“曹少爷,你发个话。”
曹世原无视他话里的嘲讽,微阖眼帘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答应,事已至此,我不能拿其他队员的性命来冒险。”
封北直起腰,“专案组的人我不动,我只要一个地址跟足够的弹||药,其他的事我一个人应付。”
曹世原说,“不想活,直接对着脑门来一枪就行。”
封北一把揪住曹世原的衣领,他一字一顿,“曹世原,他成天到晚一口一个学长的叫你,一有空就在你身边打转,你就真的能看着他惨死?”
曹世原没有反击,也没动,只是轻声说,“他活不成了。”
“怎么就活不成了?他还活着,明明就还活着,”封北吼完,满嘴都是腥甜,“那个白痴,什么人不能喜欢,偏要喜欢你。”
他一脸嘲讽的表情,声音苦涩,“一下都不争取就把他给放弃了,你有什么资格被他喜欢。”
曹世原的眼神怪异,他看着封北,明白了什么,“原来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