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见冯先紧张地模样,更加确切他是个重情的人。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和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会意,打着软帘出去了。宋琬这才看向磕头的冯先,“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何苦要拆散。起来吧。”
冯先小心的看了宋琬一眼,见她脸色淡淡,并没有愠怒之色,才起身谢恩。
软帘又被人打起,走进来两个人,头个是孙嬷嬷,后面跟着一个穿淡青色云纹褙子的女子,她低着头,看不大清长相。冯先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个向她走来的女子是他日思夜想的紫鸢。
自打紫鸢想通后,宋琬便让孙嬷嬷接了她过来。一是防止她跑了,二是宋琬要带紫鸢去见宋老夫人。
紫鸢也看到了冯先,她有些激动,紧紧的攥着衣袖才没让自己落下泪来。紫鸢走到宋琬面前,恭谨的行了一礼。
宋琬抬眼瞧了瞧二人,说道,“你们二人许久不见,出去说会话吧。”
紫鸢和冯先闻言都感激的望了宋琬一眼,磕了头才出了耳房。
冯先临走的时候要带走紫鸢,没等宋琬开口,紫鸢便先回绝了。她和宋琬约定好的,等到宋渊回来,她才能出去。
冯先问紫鸢为何,紫鸢支支吾吾的道,“大小姐救了我一命,我想留在这里报恩。再说了,咱们也事先说好的,等今年过年了你再来宋家提亲。到那个时候,我便跟你走。”紫鸢并不想让冯先知道她如今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与他说话,是因着出卖了之前的主子。
冯先还是比较尊重紫鸢的选择。他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大小姐是个好人,你留在这里我也放心。”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娶你。”
紫鸢已是热泪盈眶,她含着泪点头,“好。”
宋琬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嘴角露出一丝淡笑。
午间小憩了一会,宋琬才带着紫鸢去了宋老夫人那里。宋老夫人刚刚起来,梳头小丫鬟正用抿子给她理顺毛躁的头发。宋琬走过去坐在一旁,她抬眼看去,见宋老夫人两鬓已经斑白了不少。
宋琬这才察觉到宋老夫人已经很老了,她鼻头微酸,咳嗽了一声,才压抑住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水。
宋琬清楚的记得。宣靖四年,她被神宗一纸废诏打入冷宫,同年七月,宋老夫人因病去世。宋老夫人在临走前的前一天晚上,让人给宋琬带了一口信,说让她提防着陈月娥母女。
宣靖三年,宋瑶出嫁。陈月娥虽还是姨娘,却已经把持了宋家的中馈。那时宋珩流放到了尚阳堡,宋琬人在冷宫。宋渊又一向护着陈月娥,就是崔锦书也无能为力。宋老夫人便成了陈月娥成为继室的道路上的唯一绊脚石,陈月娥恨了宋老夫人那么多年,早就想置宋老夫人于死地。
要不然身体一向强健的宋老夫人怎会因偶感风寒就丢了性命。宋琬不用想,便知道是陈月娥在里面捣的鬼。
如今陈月娥是再也下不了绊子了,宋琬只期望宋老夫人能够多活几年。
小丫鬟捧了瓜果盘进来,宋琬捏着吃了一些,宋老夫人便半倚在靠枕上笑盈盈的看着。过了一会,宋琬才坐到宋老夫人的身侧道,“祖母,琬儿有件事要与你说。不过祖母听了可不许动气。”
宋老夫人看宋琬一脸神秘,不由笑道,“说吧,祖母不动气。”
宋琬这才让孙嬷嬷带了紫鸢进来。宋老夫人看到紫鸢的时候一怔,她扭头看向宋琬,脸上带了一些疑惑。
宋琬拉着宋老夫人的手道,“祖母,哥哥当年在临湖磕伤脑袋的事。其实不是哥哥不小心,而是陈姨娘早有预谋。”
宋老夫人闻言一脸震惊,她虽怀疑过这件事,但没想到真是陈姨娘下的狠手。宋琬朝紫鸢点了点头,紫鸢会意。
她跪在地板上,先给宋老夫人磕了一个头,才道,“老夫人,大小姐说的没错。大公子磕伤脑袋的事情确实是陈姨娘所为。”紫鸢敛了敛双眸,又继续道,“其实陈姨娘的计划是想让大公子失足掉入湖中,大公子不会水,怕是救上来也不省人事了。奴婢后来听到陈升和陈姨娘说话,才知道当时出了些状况,大公子虽跌在了碎石上,却一把拉住了陈升。陈升还来不及把大公子的手掰开,跟着的小厮便跑了过来。陈姨娘将错就错,就让陈升说是他救了大公子一命。”
宋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道,“这——这可是真的?!”话语中带着颤意。宋琬低头看到宋老夫人紧紧地攥着手掌心,上面青筋暴露。
紫鸢跪伏在地上,咬着嘴唇道,“若是老夫人不相信,可以让奴婢与陈姨娘对峙。”
宋老夫人气的全身颤抖,宋琬看了孙嬷嬷一眼,让她带了紫鸢先出去了。方妈妈过来斟了一杯茶水,端到宋老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道,“老夫人,您喝口茶。”
宋老夫人脸色发白,她看着方妈妈,痛苦的道,“佩若,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曾想到我的孙儿是被人害的。想想我还偏心她们娘俩,我现在真想打死我自己。”宋老夫人说一句话喘一口气,宋琬扶着她,有些担心。
宋琬和方妈妈道,“妈妈,要不你先带祖母去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