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三足鸦的秘密众人皆知?”
“这不过是一个由头,秦时有剖鱼取字,如今是三足金鸦。贸然起兵不仅不占先机,民望上也不占便宜,但是上天授意就不一样了,残杀多少生命都是师出有名,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为了这个一统天下的美梦,真是竭尽所能无所不为。”
“你是指……樱帝?”
“不,不是南帝北王,已经坐在高位上的人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他们需要的是真的三足鸦,或者说是可以确立自己至高无上地位的一个象征,在找到这个标志之前他们会紧守风声。但是旁的人就不一定了,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势。”
“有人要造反!”陆琛大惊。
“造反只是一个代号罢了,古往今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哪个不是踩在血流成河的尸堆上。也许只是迷惑人心,也许只是搅乱时局,所谓浑水摸鱼,水池子只有搅浑了才能捞到自己的好处。”
“什么好处?”
“这就需要小公子好好想一想了。”
好处?事情一旦闹大,南北的矛盾就会立刻白热化,两边勉力维持的和平假象就会不攻自破,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败俱伤之时第三个人走到台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南北。是谁在布这一场局?北边的拆鸦人,南方的白崖寨。
“我还是想去白崖寨看看。”
陆琛对身后的伋川说道,伋川沉默了一会儿问
“去干什么?”
“我想找一找三足鸦是不是在那里。”
“如果我说不在,你是否信我?”
“我,”陆琛犹豫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你知道在哪儿?”
伋川没有回答,陆琛却步步紧逼
“你说要去北边是因为你知道三足鸦在北方吗?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太乙真人书里写了什么?北边,北边有什么?”陆琛越来越急切,他马上就能看到那块布下面藏了什么,“你叔叔!北边有你的叔叔!他一直追杀你是因为你拿着一个重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就是三足鸦!不,不,是你!”
仿佛一块巨石落地,陆琛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一只连父亲都愿意信任的乌鸦,一只能长久维持人形的乌鸦,一只在听到太乙真人书结局后会露出那样表情的乌鸦,一只被穷追猛打的乌鸦,一只能牺牲三千人的乌鸦,三足鸦是他们之间不能提起的禁忌,伋川所知道的三足鸦之所以不能告诉自己,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那只鸟。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这些反常之处无一不在指证,伋川就是三足金鸦。
那本书里,皇帝并不是想要对乌鸦赶尽杀绝,他只想让一只乌鸦死,一只在地位上比他还要崇高的,担负着日升日落的神之鸟。
陆琛忽然觉得无比难过,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与伋川的距离有如此遥远,和种族与仇恨无关,他们两个都是背负着血债行走在人间。陆节因为三足鸦的秘密而死,他喜欢上的这个人正正好是这只该死的乌鸦。自己拼命寻找杀死陆家之人,而伋川则被别人拼命地追杀。他该怎么办?他能做什么?他们两个如同两条阴差阳错的线,经过顶峰后就马不停蹄地奔向分叉口,他来不及说的话没有想清楚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你在想什么?”
伋川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热气却无一遗漏地喷在他的耳畔,只是此刻他浑身冰冷
“我……”我想我喜欢你,很喜欢。可惜这句话,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伋川拉紧缰绳,这马脚程很快,托着两个人此时也已经到了城郊,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太阳在树林尽头沉没,余韵染得普通的乡野景色也多出两份娇媚,旷野中了无人烟,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呼吸一声接着一声,波涛一般打在陆琛的心头,他感受到伋川翻身下马,一个青色的身影立在眼前。
“别哭了,恩?”
哭?陆琛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果然有一股湿意。哭什么啊?他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好倒霉。他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更没有与天为敌的心气,却偏偏被命运一步一步推着往前。伋川是三足鸦,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害怕什么?”伋川轻轻牵过陆琛的手,发现对方的温度还没有自己的高,“我就在这呢,哪儿也不去。你想去白崖寨我们就去,多找一个地方也多一点线索,好不好。”
“你叔叔……”
伋川轻笑一声,“小公子还真是执着呢。”
他重新跨上马,熟悉的气息再次将陆琛笼罩。不知为何,伋川明明什么都没有解释,陆琛此时却心安不少。等着两人缓缓前行一段距离,伋川叹一口气在他的后面说道
“你猜得不错,我叔叔就是北王。”
第28章 死而无憾
南北分朝而立的历史已经将近百年,樱家并不是南朝的第一代帝君,但是北王却是从开国就传承下来的。南朝最初只是西南三省各个民族的集聚地,沿海的城市都是闲散之地。他们的首领是一个苗子,据说擅长巫术,十分神秘,不过怪力乱神的东西毕竟不太靠谱,小南朝还没等着老北王灭了他们,就开始内斗,老北王本来想着等你们窝里斗完我再坐收渔利,可是好巧不巧老北王居然没能熬过这些苗子,而北边正在改朝换代之时,突然冒出了一个神秘的家族。
这个家族就是樱氏的祖先,樱氏是汉人,和小南朝并无利益瓜葛,不过他们在这样一个时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