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看着对方完全放下的表情,却又让他心中隐痛不已。
——说到底,他喜欢谢长风的事情也许是真,但他最爱的,无疑还是他自己。
“继续谈合作?”
“……好。”
“算了,”苏怀瑾叹了口气,“你现在状态不对,我不放心,还是回去以后跟李将军当面谈吧,这期间我就住你的房间,没意见吧?”
“……”
“我的身份随你怎么说,只是如果不想遇到陈林和张义良的誓死阻挠的话,最好还是管好你手下那些人的嘴巴。”
“他们不是我的人,”洪文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急忙辩解道,“那些只是在当地招募的用来掩人耳目的镖师,我带来的都是军中好手,不会那么无组织无纪律的。”
苏怀瑾似笑非笑地起身,关上窗子,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那与我无关。”
洪文承操纵的这个商队在镇子上又停留了三天时间,等一些同行的小商人们做好各种安排——这种事情倒也常见,毕竟敢为了钱财搏命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不少,大商队们一般也乐于接受一些弱小同行的托庇,权当积德。只是在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的时候,最先被推出去的,一般也就是这些没背景没财力的小商人们。
苏怀瑾对这些俗务漠不关心,他不耐烦总是带着那个颇丑的斗笠,因此自从勾搭上洪文承之后,就开始了无比类似于原先在山上的御宅生活——只是宅的地方从自己的竹屋换到了洪文承的房间而已。
洪文承对外解释他的身份是自己的一个很久不来往的远房表亲,但他整日只是在房中打坐,面都不露,连早中两餐都是洪文承亲自端着送到房里去的,时间久了,其他人难免会生出一点暧昧的闲言碎语来。
男风什么的,在大魏可谓是盛行一时。
这些事情,不与人接触的苏怀瑾自然不知道,知道的洪文承又因为一些难以言说的隐秘心思不愿去管,谣言便愈演愈烈,到了后来,那些一开始针对他的粗豪镖师们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这小白脸与他们尊贵的洪先生之间定然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苏怀瑾是在一个相当尴尬的环境之下第一次听到风声的,那已经是商队出发一月以后的事情了。
商队辎重甚多,再加上不少人带着妇孺家眷,行进速度自然被拖慢了下来,本来从他们出发的地方,到达目的地禹河附近只有四十多天的行程,可磨磨蹭蹭走到这会儿,旅途还没完成过半。
苏怀瑾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每天就在洪文承专属的那辆马车里坐着,打坐练气,顺便听听沿途疯传的关于徒弟的消息,日子过得很滋润。
没错,谢元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简直红遍了大江南北。
和尽量低调的苏怀瑾不同,谢元在稍微领先他们这个商队的地方一路往西北走,简直恨不得在身上挂个大喇叭宣传自己了。
他倒还知道轻重,没有把谢长风弟子这个身份泄漏出来,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半分收敛。
短短三十多天的时间,他共计刺杀了十二位魏廷的大小官员,毁掉了三个防守森严的联络要塞,将八位在朝为官的巨富主家洗劫一空、开仓放粮,并且飞快地组织起了一支由各路小型义军捏合起来的军队,人数过万。
最要命的是,据说这支军队纪律森严,战斗力还很不错。
而且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挑光天化日之时做得万众瞩目,并且尽可能多地告诉所有目击者他的名字。
现在中原一带地区传“谢元”两个字已经传疯了,尽管在谢长风这样的行家看来,小徒弟做的这些事只是挑准了时机,实质上的行动难度没有多大,可在普通百姓们眼中,这位年轻的少侠所为可谓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苏怀瑾一听就明白了,臭小子这是在造势,同时也是向“还在山上”的自己施压,恐怕自己再不做出些反应来,他什么时候还真敢擅自暴露身份,把苍然派拖上李秀德的战车。
他是吃准了师尊不会真的不管他,也是在一脸嚣张地试探着师尊的底线。
小兔崽子,这么殚精竭虑的,那李秀德是你亲爹不成?
苏怀瑾叹了口气,他还真的不能对这小祖宗放任不管,他也不舍得。
掌门大人正在马车里与洪文承相对而坐,微闭双眼装作打坐的样子乐呵呵地想徒弟,忽然就听见车窗外平地一声巨响,随即一阵干脆利落的甲胄摩擦声,一听便不是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那些不堪一击的散兵游勇。
洪文承脸色一变,和苏怀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最坏的方面。
会不会……是洪文承他们李秀德军重要人物的身份暴露了。
“莫慌,”苏怀瑾沉声道,抬手制止了洪文承想要撩开车帘查看情况的动作,“你的脸毕竟也有不少人知道,先由商队管事与他们交涉。”
“我没事,”洪文承笑了笑,看上去倒真的是很镇定,“毕竟天下第一高手就坐在我对面,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的吧?”
苏怀瑾没有理他,只再次微闭双目,凝神去感受外面的动静。
一个懒洋洋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都别动,你们被包围了。”
苏怀瑾猛然睁开眼睛。
元儿他……什么时候干起拦路抢劫的事情来了。
第21章 何意得长生(14)
洪文承很快注意到了对面的人异样的脸色。
“怎么……你认识这个声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