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这是在给自己出气?
内侍引着他们一路到了明光阁,那里是皇帝摆设重要宫宴的时候才会选的地方。
待到了明光阁的正厅门口,内侍朗声朝殿内道:“大夏国三王爷到。”赵寻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内侍的举动显然是李越授意的,这么一句通报,可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赵寻提了口气,踏进了明光阁。
宴席已然摆开,朝臣都到齐了,一时之间厅内所有的目光都朝赵寻身上看来。
李越望见他之后怔了一下,赵寻穿的太素了些,虽然这样也好看,可这身穿着,到底是少了几分贵气。怎么看也不像个王爷,倒像是个闲散的书生。
李越从主位上下来,迎着赵寻走了过去。赵寻远远的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那丝忐忑突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坦然。
此人既然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又有什么不能为对方做的呢?
眼看李越距他只有一丈远的时候,赵寻突然后退了两步,朝着李越便跪了下去,以头磕地,匍匐在了李越面前。
“陛下万福金安。”赵寻道。
李越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险些没停住脚,而后便有些茫然的立在赵寻面前,似乎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朝臣们也都吃了一惊,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窃窃私语。
李越既然以上宾之礼为赵寻洗尘,那赵寻便是以大夏三王爷的身份来的,可如今他却朝着李越行此大礼,显然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李越的俘虏。
“你……”李越伸手要扶他,可手尚未伸出去便收了回来。赵寻显然是故意的,不领他的情,也不打算给他面子。
“起来吧。”李越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
“谢陛下。”赵寻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李越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看向赵寻,对方却本本分分的垂着头,压根也没看他。李越顿时有些气闷,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赐座。”李越说罢转身又回了主位。
这时内侍引着赵寻走到了李越左侧的席位,那席位紧挨着主位,换作往常宴饮时,都是辅政大臣的位子,如今李越却留给了赵寻。
“陛下,此位赵寻不敢坐,若是陛下不弃,赵寻自请为陛下斟酒。”赵寻躬身道。
厅内诸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李越看着赵寻,只觉得胸中郁结难忍,只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才能解气。然而赵寻目光坚定,带着几分让人难以拒绝的乞求。
“好,朕准了。”李越沉声道。
赵寻闻言忙恭敬的谢恩,而后走到李越的主位旁边双膝跪地,取过酒壶帮李越的杯中斟满了酒。
堂堂大夏国的三王爷,竟然在宴席上跪地为李越斟酒,当真是给足了李越面子。在场的朝臣表情各异,原本不满李越宠幸一个质子的大臣,这会儿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李越一张脸十分阴沉,也不看赵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宴席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赵寻始终规规矩矩的跪在旁边,姿态像极了一个努力讨好主人的奴才,可他面色却十分坦然,似乎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十分投入,甚至还乐在其中。
沈喧坐在远处看着赵寻,默默的饮了一口酒,心中对于赵寻的那些疑惑和猜忌,当即便释然了。
试问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将尊严和骄傲全都踩在脚下,丝毫不留余地和退路,简直可以说是对自己心狠手辣了。
沈喧原来不懂为何李越要如此护着赵寻,但是他现在懂了。因为赵寻能为李越做到的,绝不会比对方能为他做的少。
原本依着李越今日的举动,明日整个京城都会议论“陛下如何为了一个质子大动干戈”。可赵寻弄了这么一出,明日众人议论的话题将会变成如何取笑和挖苦他。
这俩人是在比谁更豁得出去吗?
想豁出去却没能彻底豁出去的李越,喝多了。当然不止是因为有赵寻这个“质子”帮忙斟酒,而是因为赵寻今晚所做的一切让他十分气闷。
他无法理解赵寻的谨小慎微,和这种刻意强调自己“质子”身份的行为。他原想着赵寻因为他之前的疏忽而受了委屈,今晚要给足赵寻面子弥补对方。
可赵寻唱了这么一出,不仅没能弥补成,反倒成了更大的羞辱。这对于李越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挫败。
宴席草草的便散了,该看的笑话也看够了,皇帝没什么心情,众臣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兴致盎然。
偏殿里,李越喝得摇摇晃晃,福喜带着几个小太监要把他抬回寝宫,他偏偏不肯配合,直嚷嚷着让赵寻来见他。众人也不敢硬来,唯恐弄伤了他。
赵寻这会儿还没走,就在屏风外头立着,福喜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就差开口求赵寻解围了。福喜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宫里的老人,知道轻重。
今晚虽然赵寻是放低了姿态,但李越的态度尚不明确,除非李越发了话要苛待赵寻,否则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依旧得把赵寻奉若上宾。
“请问公公,陛下原来醉酒之后,可会有什么反应?”赵寻问道。
福喜道:“不瞒三王爷,陛下甚少醉酒,偶尔喝得多了,都是早早便睡了,从不曾像今日这般闹过。”
赵寻闻言道:“既然陛下说要见我,我便进去伺候吧,只是不知这样合不合规矩?”
“三王爷言重了,没什么不合规矩的。”福喜忙道。
赵寻这才走到屏风后头。李越显然醉得很厉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