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府衙的时候,刘离就冷静多了。他虽对李越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思,但这份心思尚未到寻死觅活的时候。
若非赵寻突然出现让他心生妒意,恐怕这心思还不知要埋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埋着埋着也就淡了。
可现如今这心思既然被翻腾了出来,刘离便无论如何也要别扭些时日。不过他心里也知道,依着李越的性子,若是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必然无法再与自己毫不设防的朝夕相对。
所以刘离在李越面前,必须假装若无其事。
好在那小祖宗心思单纯,好骗的很。
刘离回了府衙便径直去了李越的住处,大半日未见,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去了之后却没找到人,寻摸了良久倒是没找着李越,反而找到了贺竹。
贺竹在府衙,那驿馆里那个是谁?
必然是李越无疑了!
人家赵寻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这小祖宗竟然还巴巴的跑去找他!更可气的是,李越明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再易容,竟然毫不顾忌,就为了见赵寻一面!
真是岂有此理!
刘离这回是真气着了。
李越在驿馆里待了许久,蹭了午饭之后才回府衙。赵寻的态度令他有些琢磨不透,但仔细一想他似乎也能理解。不管是“恩情”还是“旧情”,赵寻对他无疑还是关心的。
两人多年不见,彼此都有改变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李越生性比赵寻活泼,自然少些隔阂,而赵寻自幼便是个冷淡的性子,如今骤然重逢与自己疏离一些倒也是人之常情。
要真说赵寻与从前的变化,那就是对方幼时更加坦诚,而如今却越发谨慎了。
李越记得,他与赵寻幼时相处之时,赵寻从不顾念他的身份,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玩伴。旁人都是“殿下”长“殿下”短的,凡事他如何高兴旁人就如何哄,唯独赵寻不一样。
赵寻倒也不是不会哄他,但会告诉他是非,不会毫无选择的事事顺着他的意。这样的相处对于幼时的李越来说,无疑是在冰冷的高墙之内,帮着他活出了几分人间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对于一个将要坐上皇位的幼童来说,这份毫无杂念的友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但是李越记在了心里,并且将其视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礼物。
而赵寻作为这份礼物的馈赠者,对李越便有着无法替代的意义。
一个那么坦诚的人,变成今日谨慎至此,赵寻这些年经历过什么,李越一想便知。若非经历过无数次的背叛和打压,赵寻怎么可能便成如今这样?
不过对于李越而言,赵寻就是赵寻,无论怎么变都还是那个人。
回到府衙之后,李越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待他进了前院才知道这府衙的主人回来了。只是不知,这刘刺史和杨先生是在山上过够了,还是不放心衙门里的两个小子。
李越前脚踏进前院,随即便看到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的从前厅跑了出来,这俩孩子正是李越先前见过的杨飞和柳絮。
“师兄好。”俩人见了李越忙收住脚规规矩矩的问好。
李越拱手回了个礼,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杨飞道:“我和絮儿去看二爹和玉竹爹爹。”
他口中的二爹是刘刺史的弟弟,而那玉竹爹爹便是李越刚假扮过的贺竹。刘刺史两兄弟都未与女子成婚,因此家里收养的孩子,对着几个长辈都叫爹爹,倒也分不出个彼此来。
打发走了两个孩子之后,李越便朝厅内走去,柳岸正好从里头出来,见着他之后皱了皱眉问道:“这是穿了谁的衣裳,怎么看着这么老成?”
“这是贺先生的衣裳,我借来穿穿。”李越有些尴尬的道,“先生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柳岸道闻言也没深究,道:“朝中有折子递到了漓州,催你回京呢。”
“哦。”李越嘴里应着,脸上却写满了一百八十个不想回去。柳岸想必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特意回来了一趟。
李越随着柳岸进屋,悄悄看了一圈,见刘刺史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坐下,也不知他有多怕见到对方。
“不用找了,他留在山上没有回来,陪着刘离呢。”柳岸道。
“啊?陪着刘离做什么?刘离不是在府里吗?”李越问道。
柳岸闻言打量了李越片刻,问道:“刘离去别苑,你不知道?他说已经跟你说过了,这次不陪着你回京了。不过暗卫都会跟着你,他在不在都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
“他没有跟我说过啊,好端端的怎么说不陪就不陪了?”李越原本听说回京便不痛快,听说刘离不跟着自己就更难受了,问道:“他没说为什么吗?”
柳岸挑了挑眉道:“儿大不由爹啊,我是管不了他了!”
李越这会儿什么心情也没了,急的不得了,但刘离既然说跟自己打了招呼,应当不是骗人的。没有当面说,八成是留了字条之类的。
他匆匆跟柳岸打了个招呼便回了住处,果然在桌上放着一封信,看封面的字迹确是刘离写的。
信很短,就说自己要去别苑清修,让李越不要挂念!
清修个屁,说的轻巧。以李越对刘离的了解,此人莫说是清修,就算是在别苑里住个几日都够他难受的了,况且还是陪着那个不苟言笑的大爹!
刘离不是犯了疯病就是有事瞒着自己。
李越当即也不耽搁,备了马便去了别苑。
大概是太急了,也可能是因为到别苑